黃書意鄭重地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态度十分認真,仿佛手中的信是什麼傳國玉玺。
他将信雙手捧着,想要走過去獻到黎瑾面前。
但還不等他動作,黎瑾姿态散漫地伸出手,那封信便輕飄飄地從黃書意手裡飛到他手中。
這封信已經被人拆過了,信封上的封口被人用刀片小心翼翼地裁開了。
黎瑾皺了下眉,他雖然不喜偷看别人信件的行為,但今日碰到的這人,讓他有些不悅。
這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姜幼玉,連當年他與幼玉經曆的事也打聽得大差不差,想來費了不少心思。
雖然不知她是出于何種目的,但這也觸了他的逆鱗。
幼玉豈是她人能假扮的?
此人沒有幼玉的天真與樂觀,顯得又喪又心事重重,當他是瞎子麼,認不出來一個冒牌貨?
黎瑾作為一隻妖,先天就不講什麼仁義道德,雖然在姜幼玉面前會收斂一點,但現在沒有幼玉的束縛,他便懶得裝了,妖性畢露無疑。
他隻不過是想給這種不知天高地厚、妄圖冒充幼玉的人一個教訓罷了。
于是,他瞥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人,對方也正擡頭望着他,原本沒什麼感情的漂亮眼睛睜得大大的,此刻竟隐隐流露出一股希望來。
黎瑾心中冷笑一聲,這人裝幼玉莫不是裝上了瘾?真當慕臨那小白臉會信她?
他甚至已經開始懷疑她腦子有問題了,畢竟他之前見過的那些假扮幼玉的人,可都沒有像她這般入戲。
黃書意既然拆開了信,且看了信中内容後仍想将她賣出去,便足以說明,信裡沒有什麼好話。
想到這裡,他随手将信紙從信封裡抽出來,視線飛快地往上一掃,片刻之後,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夕貝貝看到他的表情,心便懸了起來。
但她還是小心翼翼地扯了一下黎瑾的衣擺,輕聲又客氣地道:“請把我的信,還我。”
黎瑾心中頓起惡念,這人不到黃河心不死,那便讓她見棺材落淚。
他随手一抛,那信紙便輕飄飄地落到了她面前的地上。
頭很痛,夕貝貝強撐着意念,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論信上寫的是什麼,她都不能落淚。
在這樣的自我鼓勵下,她終于下定決心,伸手将落在地上的信紙拿了回來。
琉璃仙府的信紙是由往生雪海的雪晶花制成的,皎若雪,柔若花,卻也韌如水晶,水火不侵。這種信紙,隻有琉璃仙府在用。
是以,她一看到這紙質,便知作不了假。
潔白的信紙上隻揮筆寫了八個字:若臨仙府,格殺勿論。
心正筆正,慕臨的字既不龍飛鳳舞飄如煙雲,又不蒼勁古樸重若泰山,而是剛與柔的完美融合,端莊有度,就像他的人一樣。
這是一手好字,是她一眼便能認出的字。
字與字之間有些地方還勾連在一起,最後一個字的下筆又重了一點,想來在寫這封信的時候心情不好。
為什麼心情會不好呢?竟然克制不住,流露在字上面了。
可能是厭煩了她吧。
夕貝貝的手指緩緩撫過信件上的字,在信的末尾,又蓋了一個印章。
那是琉璃仙府的印信,掌權者的證明,極為重要的東西,根本不可能假他人之手來蓋。
而印章的左下角有個小缺口,有點像半個愛心,那是她當年不小心磕出來的。
紙張、字迹、印信,沒有一個是假的。
拒絕得毫不留情,不給她留半分面子,慕臨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事實擺在面前,她再也沒有理由安慰自己了。
黎瑾見她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笑道:“他可真閑,竟還大費周張地給你回了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