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巳道長願意當人證,小道士偷偷和我說了,他阿爺惦記臭豆腐。”
“改日專門給道長做,謝謝他的仗義相助。”
黎未點頭,他繼續說:“道長做證王火就是投放老鼠的人。”
“王火?”容瑾頓住了,這個名字熟,但人臉一下子想不起來,那是個存在感不高的少年,宿夜的幾個人中他們懷疑過吳尾、李大、劉老虎還有别人,可就沒有懷疑過王火。
印象裡那好像是個任勞任怨的人,讓幹什麼從來沒有怨言。
“瞧我,忙來忙去竟然忘了和你說最關鍵的,昨兒個晚上道長尾随的人就是王火,袁叔趕來時王火心虛已經趁不注意跑了,劉子知道他家在哪裡,報官後還去王火家看過,他不敢打草驚蛇,就沒問他家人,隻是在外面守着,守了半天沒瞧見王火的蹤影。”
黎未說得口幹舌燥,早晨來幾乎就沒有停過,吃的饅頭和皮蛋瘦肉粥已經消化幹淨,此刻肚子噜噜叫,他丢棄了以往的矜持,自己拿了碗去簸籮裡撿了一碗炸丸子吃。
後廚裡忙中有序,丸子被他人接手繼續在做,豆腐丸子的基本味道容瑾已經調好了,繼續做就行,另一頭在給蘿蔔、南瓜擦絲,準備做素丸子的。
空氣中是食物的馥郁香氣,因為壓在心頭的大事解決,黎未整個人都通透惬意。
他邊吃丸子邊說話,口齒有些含糊,擱以前他絕對不會這麼做,閨閣小哥兒要文靜、要娴雅、要守禮……他現在這樣要是讓其他府邸裡面的小哥兒、千金看見了肯定說他粗鄙。
但黎未顧不上這麼多了,餓得前胸貼後背,又想盡快傾訴。
他眼睛亮亮的,神采飛揚。
“你也覺得不可能對吧,那六個我們一直觀察,就沒有覺得老實巴交、任勞任怨的王火會是内賊,為人尖酸的吳尾、巡夜的劉子,都比他像。”
黎未吃得腮幫子微微鼓起,面孔上出現疑惑又有些氣餒,得味樓待他們不薄,從來不會随便打罵,工錢不會拖欠,廚房用不完的肉菜蛋時常分給他們帶回家。黎未自認自己和老爹都是厚道人,為什麼要背叛得味樓?
“人心思易變,出了事别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容瑾在片好的魚片上打了個雞蛋清,輕柔地抓拌之後放在一旁備用。
敞口陶鍋裡面魚骨熬的湯已經濃白,他往裡頭放了片好的酸菜。
酸菜不是北方用大白菜積的酸菜,而是用雪裡蕻做的,顔色已經褪去了植物的青綠變得發黃,揪一塊吃酸味十足,是做酸菜魚必不可少的原料。
沒有辣椒,就選用花椒、茱萸、胡椒。
風味上有點區别,但這個世界是允許不吃辣的人存在的,所以不辣但辛香酸爽的酸菜魚同樣地道。
聞着味兒,黎未就覺得口腔裡在分泌口水了。
不光是黎未,當酸味激發出來的時候廚房裡安靜了片刻,不管是手上做着什麼,視線都往陶鍋的方向看去。
真香。
容大郎站在廚房門口時,聞着味道的那一刻,都忘了自己來幹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