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秋被村上桑田一路半拉半扯來到了校長室,透過半敞的門縫,他看見一個面容精緻、打扮時髦的貴婦人正和他的班主任侃侃而談。
村上桑田敲了敲門,那個貴婦人被聲音吸引,回頭望見陸知秋,愣了一下。
陸知秋也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開始在心裡瘋狂呼喚016。
喊了半天,眼看着村上桑田已經推門走了進去,他還在外面傻站着,016還是沒有回複他。
他開始喊027,隻可惜同樣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陸知秋隻得抿了抿唇,頂着屋内所有人的目光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這倆兄弟,挂機裝死倒是一個比一個強。
不過……應該還可以撐一撐。
校長是個肥胖的中年男人,撐着下巴坐在辦公桌後面,見他進來,擺了擺手,友善的打了個招呼。
“噢,陸同學來了呀,坐坐坐。”
不知為何帶着點讨好意味,油腔滑調的。
陸知秋笑了笑:“不用了。”然後面色從容的走到貴婦人所坐的沙發後面,站定。
那貴婦人仰頭望了他一眼,一雙俏麗的杏眼裡面寫滿了憂慮。
“……”陸知秋沒說話。
這種時候,少說少錯吧。
話說回來……陸知秋輕蹙了下眉,總覺得這間裝修華美的辦公室哪裡不對勁。
環顧一周,到底哪裡不對勁呢……诶。
他望進了一雙毫無生氣的眸子。
怎麼說呢,那雙眼很渾濁,卻依稀可以看出它曾經耀人奪目的光彩。
陸知秋莫名其妙想到了逆卷禮人那雙碧眸,很相似,但并不是他。
那個擁有這雙眼眸的人,容貌精緻,臉色慘白,襯着一頭銀色長發,看起來就像是上世紀頹靡的風流貴族。
吸血鬼。
還是老古董了。
陸知秋察覺到那人自從他走進來目光便一直落在他身上,不禁有些不适。
坐在原主母親對面沙發上的是前些日子救了陸知秋一命的班主任,此時這個看起來幹淨利落的女子,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尴尬的笑了笑,打破一室詭異。
“呃,那個,陸同學,你媽媽今天來呢就是為了前段時間你逃課和一直沒辦法聯系上你的事,請問你不考慮向她解釋一下嗎?”
“……”距離他被班主任找上家門已經過去三個星期左右了。
照理說,老師找上門來之前,應該會和家長聯系過的。而他,見于原主家實在太亂太雜,摸了原主的手機和錢包就溜出去住了,但不至于會被聯系不上的呀。由此可見,原主和媽媽的關系一點也不親密,甚至說原主媽媽可能不知道原主的住處和電話号碼,兩個人就像陌生人一樣。甚至有可能……這個人并不是原主的母親,但那就肯定有人知道他不是原主了……
先蒙混過關,等下回原主家裡看看吧。
于是,陸知秋眯眼笑了笑,面如春風:“不考慮。”
“……”校長室内一時陷入了沉默中。
站在角落裡,似乎與周遭古典氣息融為一體的神秘男人出乎陸知秋意外的輕笑出聲。
油頭肥耳的校長擡臉望了一眼,便又像是接觸到了什麼令人害怕的東西迅速縮了回去。
貴婦人先是眼含秋波的望了眼那個神秘人,緊接着又偏過頭來責怪的瞪了陸知秋一眼。
陸知秋扯着臉皮僵硬的對她勾了勾唇角。
對方臉色微沉的轉過頭去了。
女人紅唇一勾,揚起一個魅人的笑意:“我不常在家,小秋就麻煩老師多多照顧了。”
胭脂粉黛的味道很濃,她好像不是在和誰交談,而是在表演,在博得誰的關注和喜愛。
想來,也隻有那個神秘的男人了。
不過這裡應該也沒有他什麼事了,随便找個借口,離開去繼續找逆卷禮人吧。
陸知秋這樣想着,便鞠躬告辭:“那如果沒什麼别的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上課了,這堂課可是由格外嚴厲的山下先生授課呢。”
自稱他母親的貴婦人顯然又是臉色一沉,但還是朝着他笑了笑,赫然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慈母模樣。
于是,校長先生擺擺手,他便得到同意離開了校長室。
他剛把門關好,便看見村上桑田半弓着身子趴在校長室門外的走廊窗子上,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陸知秋走過去,拍了下他的肩膀。
棕發少年顯然被吓到了,一個激靈,就跳開了陸知秋兩步遠。
見是熟人,他這才抽了抽嘴角,鄙視的回了個白眼:“你吓死我了,話說你媽怎麼來了?她不是在拍戲嗎?”
陸知秋聳了聳肩,做出有點怨念的語氣:“不知道,我都多久沒見過她了。”
“也是。不過,你就知足吧!雖說你們母子相依為命她卻不怎麼管你,不過她那麼有名,月月大筆的零花錢也都少不了你的诶!哪像我,唉,月底就口袋空空……”村上桑田帶着這個年紀少年對吃喝玩樂用度的小煩惱,雙手環在腦袋後面,大搖大擺向樓梯走去,說到後面,還歎了口氣。
陸知秋跟過去,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跟着歎了口氣。
自稱和他從小玩到大的村上桑田都這麼講,看來是真的原主媽媽了。而且聽這口氣,原主媽媽是個蠻有名氣的女明星?
等等,那個是……被稱為Subaru的逆卷家的人?
銀發少年靠在樓梯旁的牆壁上,紅瞳複雜的盯着校長室大門,下垂的雙手隐約握成拳狀,似乎下一秒就會帶起一陣淩厲的風擊碎教學樓脆弱的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