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源抱着壺一下子就灌了大半，那幹渴到不行的嗓子眼這才算是好了許多。

但謝清源故意又問：“還有、吃的嗎？”

蘇钰沒有，但他有辦法。

于是沒一會兒沈饒跑了一趟附近的人家，然後買到了兩個炊餅。

謝清源也不挑，隻要是吃的他就行。

等他吃飽喝足了，謝清源才長舒一口氣，“好久都沒有這麼飽過了……”

他看向依舊守在一旁的蘇钰和沈饒，“兩位是仙長是好人，我老瘸也沒什麼能報答你們的。”

“不。”蘇钰指了指謝清源有着刺青的那條腿，“你現在就有能報答我們的辦法。”

謝清源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後露出了一副不怎麼舒服的表情，細微的縮了縮幹瘦的腿。

沈饒也在乞丐的面前蹲了下來，“老人家能告訴我們您這個刺青是怎麼來的嗎？”

謝清源眼神躲閃的避開了他們的目光，“你們問這個做什麼？不過是年輕時覺得有趣讓人弄上去的。”

蘇钰依舊是帶着那溫和的笑，“不用緊張老人家。不過如果你不願意說實話的話，我們就隻能采取其他的手段了。”

謝清源：“……”這兩個看上去不像是魔修，怎麼是這種做派。

沈饒點了點頭，附和道：“是啊，您剛才也看到了吧……這麼短的時間給你弄來食物和水。”

于是他們便看到面前的乞丐露出有些不太情願的表情說道：“……原來你們是因為這個才救我的，我還以為是遇上了好人。”

蘇钰笑了笑并不回話，顯然他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

謝清源歎了口氣，說道：“這是聖獄門的标志……你們既然問到了，應該是知道我們門派的了。”

沈饒皺了皺眉，問：“聖獄門不是修真的門派嗎？為什麼你身上也會有？”

乞丐卻是不屑的笑了笑，明明那張臉看上去充滿了被歲月磋磨的痕迹，但此刻這臉上卻露出了格外高傲的神情。

“那是自然是因為聖獄門無處不在……”乞丐看了眼沈饒和蘇钰，“不論是什麼樣的人，隻要有了那特殊的機遇，就能夠進入聖獄門。”

沈饒撇了撇嘴，“可我看你這樣子，你們宗門也沒什麼好的。”

乞丐聽後，那疲憊的面容都被氣得生動起來了。

他憤怒的用手掌使勁拍了拍地面，強撐着反駁道：“那是因為門主需要我們這樣的身份！你懂什麼？！”

這樣激動的情緒，讓他本就不好的身體更是變得虛弱起來，一連咳嗽了好半天。

蘇钰和沈饒同時一愣，顯然是想到了什麼。

而乞丐說完之後顯然也自知失言，趕緊止住了話。

蘇钰眼神稍暗，等乞丐咳嗽稍停後問道：“那你知道你們門内還有誰嗎？”他不等乞丐回答，手中就捏住了一道冰刃，“你知道的，不要對我們說謊。”

乞丐看着那冰刃，有些懼怕的咽了咽唾液，随後才喘着氣說道：“我隻是門内的底層而已……根本接觸不到誰，而且，我和宗門聯系也都是靠我的引路人……不過我有幸見過一次門主。”

說着，乞丐仿佛是回憶起了什麼格外美好的事情一般，眼神都閃爍了起來。

“門主真的是……神仙一樣的人。”他說着，看了眼蘇钰他們，“我是不會背叛門主的。”

蘇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他繼續問道：“引路人是什麼？”

“帶領我正式進入宗門、了解宗門相關的人。這不是什麼秘密，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引路人罷了。”

“那你的引路人是誰？”

乞丐搖了搖頭，“不知道，他沒讓我看到他的樣子，不過他和你們一樣，是會仙法的人。”

沈饒不怎麼相信地問：“你們宗門之内也不會互相袒露真容？”

“哼，你愛信不信。我隻知道宗門内各種癖好的人數都數不過來，沒有人會關心其他人怎麼樣……反正我們隻不過是因為門主才會聚在一起的。”

蘇钰問道：“那你們的門主呢？你見過他，他長什麼樣子？”

乞丐一哽，“我不知道，你們問，我也不會說的。”

沈饒看了眼蘇钰，說：“你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可信度嗎？而且你們宗門不是一直以來都在避世嗎？如果是這樣，你為什麼這麼容易的就告訴了我們這些答案？”

乞丐動了動嘴唇，“自然，如果不是門内下令，就算是我死了、受盡折磨，我也是不會告訴你們這些事情的。但是……門主說他有一件事要做。”

沈饒問：“什麼事？”

乞丐：“不知道。門主要做什麼我們隻要幫他就好了。”

蘇钰故意問道：“就算他要天下大亂？”

乞丐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覺得他在明知故問一般。

乞丐：“當然，就算是天下大亂。”

沈饒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那你知道這會造成什麼後果嗎？”

乞丐卻往後靠着了過去，調整了一個更舒适的姿勢，“我不在乎，我想其他人也不會在乎。”

“門主說是時候出世了，我們就故意的顯露出來，讓你們知道，就算是死了也無所謂……”乞丐有些無力的笑了笑，“我倒是想要在死前最後見一見門主，不過，現在想想應該也是不可能的了。”

他看向蘇钰和沈饒，“不過也算謝謝你們在我死前還讓我做了個飽死鬼……”

他換了口氣繼續說：“我其實還有最後一個心願。”

蘇钰沒有說答不答應，隻是說：“你說。”

“滄玄宗的小無妄劍冢……那是門主的紫府秘境。如果，如果你們有機會進去，我想麻煩你們把我的屍骨帶進去。”

乞丐說着，那張臉上露出了一個格外柔軟的笑：“至少，這樣門主或許就能夠再見一見我了……”

話音落下，乞丐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有些支撐不下去的任由手從腿上滑落下來了。

蘇钰和沈饒等了一會兒，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面前剛剛還和他們說着話的乞丐就沒有了氣息。

至少……他看上去像是在睡夢中沒有痛苦的睡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