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裡，姜初甯沒什麼和異性相處的經驗，和顧洵之少數的幾次交流，也僅限于訂婚前後。

再然後，各過各的。

顧洵之對這樁婚約的唯一訴求，省事、不麻煩。

既不用維系感情，也無需涉及利益，還能擋掉許多别有用心之人。

而對于她來說，除了能讓外婆和舅舅一家安心之外，就算未來真的結婚，她也可以過自己一個人的小世界，簡直完美。

周圍的說話聲漸漸小了下去，衆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地朝一個方向看過去。

邁巴赫的優雅車身繞過正門外的大型雕塑噴泉，緩緩駛來，在姜初甯她們面前停下。

原本要上車離開的人們紛紛停在了原地，露出驚異的目光。

戴着白手套的禮賓恭敬地上前打開車門。

幾秒後，長腿邁出，身着黑色高定西裝的身形優越無比。

夜色下，男人五官出衆得無可挑剔，尤其是那雙疏離剔透的眼睛，眼底映着淡光，溫雅從容。

周身氣質斐然，如丹青水墨，就像外界傳聞的那樣，完美無缺的名門貴公子。

“等很久了？”聲調似清泉玉石般溫潤悅耳。

姜初甯搖搖頭，在數道目光中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平靜，語氣别太僵硬：“沒有，我們剛出來。”

而且我們本來是打算去吃延河路那家新開的夜宵的……

顧洵之自然沒聽到她語氣遺憾的後半句，接過司機遞來的新婚賀禮。

盡管婚禮已經結束，但人既然來了，禮數還是不可或缺。

兩人的身影往婚宴主人方向走去，這邊的竊竊私語聲才漸漸清晰起來。

“顧大少回來了？！”

“啊啊啊難得見到本人！帥得過分了！”

“？！天呢我今天怎麼沒穿得好看點！”

“噗，人未婚妻在旁邊你還能美過她？”說完差點遭到一頓毆打。

“不是說不上心嗎，這是剛下飛機專程來接人的？”

耳邊的談論聲不絕于耳，程雪音看着一雙氣質登對的背影，頓覺身心舒暢——

可惜兩個寡王，一個隻要事業一個隻要自由。

算了，她還能說什麼呢。

視線不經意與賀繁他們幾個對上，程雪音忽地挑釁般地笑了一下，轉身坐上賓利後座，揚長而去。

…

車内擋闆隔出私人空間，越發顯得安靜。

姜初甯坐在右側，手指無意識地在皮質座椅上劃拉了幾下，咬着唇發呆。

正常情況下，這時候她應該問一句，你怎麼過來了或者這次回來待多久。

但是她社恐，能不主動開口就不主動開口。

而且顧洵之看起來很忙，從上車起都在處理公務，她索性也免了寒暄，一開始那種不自在的感覺稍稍淡了一些。

回黎港的路程還有大半個小時，姜初甯從晚宴的小包裡取出一副小巧的耳機戴上，瞄了一眼身邊的人，他專注地好似根本注意不到她在做什麼。

她放心地點開手機桌面上的一個遊戲圖标，開始打發時間。

這是一款戀愛攻略遊戲，畫風複古精美，上世紀的美學風格，還是十五禁，帶一點點少兒不宜。

有些人表面不近男色，實際上在遊戲裡當海王。

俗話說的紙上談兵。

程雪音不止一次顫抖着手指着她——

“你你你，你說你這臉，這身段，不去酒吧不去聚會，在遊戲裡泡男人？！”

姜初甯不為所動，我行我素。

完美的戀人什麼的，當然是隻存在于紙片人裡的，還可以有不止一個欸~

她很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也就沒有聽見後來顧洵之和她說話的聲音。

“姜初甯。”

陡然放大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轉頭看去，顧洵之那張清隽惑人的臉近在眼前，近到可以看清他墨色瞳仁裡細碎的光和長而分明的睫羽。

但姜初甯來不及有别的反應，她心虛地下意識藏起手機，匆忙間手一滑——

啪嗒一聲，手機掉在腳邊，屏幕正面朝上。

從上面的視角看過去，手機屏幕上的浴室場景一覽無餘。

男性角色濕透的襯衫扣子已經全部解開，露出賣相很好的腹部肌理，邊上還有一個手型的指示按鈕帶着淡淡的藍色光暈，仿佛點擊屏幕就可以觸碰一般。

顧洵之眼神微眯，似乎是帶着點迷惑和不解。

“……”姜初甯臉色爆紅，覺得自己快冒煙了，反應很快地搶在他之前撿起手機。

過劇情而已，很……很正常吧，她又沒摸。

别拿這種奇怪的眼神看她喂！

顧洵之看她白皙的皮膚染上一大片粉色，很貼心地沒有開口說話，任由尴尬的氣氛蔓延。

半晌後，姜初甯終于覺得不能再這麼沉默下去了，壓下羞恥，硬着頭皮問：“叫我什麼事……”

語氣裡好像頗有怨氣。

顧洵之眼裡有一閃而過的促狹笑意：“周六幾點去接你？”

姜初甯怔愣幾秒，想起他說的是去邵硯清的訂婚宴，想了想當天的安排：“四……四點行嗎？”

“好。”

說完姜初甯才發現，車早已經停在公寓樓下。

她匆匆告别完跑下車，還來不及深呼吸喘口氣，手機響起一連串的提示音。

她打開微信消息，大部分消息都來自同一個人。

顧星恒：

【我哥真的去接你了？】

【哈哈哈哈哈感謝我吧，程雪音下午一跟我說，我就告訴我哥有人趁他不在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