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覺得自己真是笨死了,上一秒才被林靜安說了不要去回答那些東西的問話,下一秒就中了招。
他拄着拐杖,小心翼翼的說:“我脖子不太舒服,所以不敢擡頭。”
“是嗎。”
藍西裝似乎端了一杯酒過來,慢條斯理的晃着杯子,杵在旁邊一直看着他,那視線有些灼人,但阮星完全不敢擡頭看他的臉。
“能陪我去那邊露台坐坐嗎?今天是宴會的第一天,實在是太吵了。”
怎麼辦——
阮星求助似的偷偷去瞄林靜安。
後者此時也一臉凝重,卻隻聽那位藍西裝又說:“這位和你一起來的是你的朋友吧?把他也叫過來,宴會上的客人容易吓着你們,跟我去邊上坐坐,一晚上很快就會過去的。”
這個藍西裝,似乎很清楚他們這些夜間服務人員要遵守的規則,之前的問話也說明了他認識蘭斯。
林靜安沖着小可憐點點頭。
宴會規則第二條,不能拒絕客人的要求。
阮星既然已經回答了他的問題,就不能再用裝作聽不見來規避客人的要求。
拒絕會産生什麼樣的後果,他們現在還不知道。
而且這個穿藍西裝的鬼怪非常聰明,他要求阮星做的事,必須要帶上林靜安,這樣就規避了林靜安在不回應的情況下,可以無視對方要求的可能。
阮星隻好拄着拐杖,跟着藍西裝穿行在宴會中。
如果不是因為大家能認出那身衣服是屬于服務人員的,阮星還真像是一個誤入聚會的小少爺。
淺色的馬甲下,白皙的小腿隐入棕色的皮靴裡,手上駐着一柄價值不菲的拐杖,皮膚瑩白如玉,将它的主人襯托的越發像一個需要人精心呵護的瓷娃娃。
但顯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美麗有多顯眼,就連那一點點關于腿腳的缺憾,似乎也成了罪惡染指他的理由。
宴會賓客蠢蠢欲動,卻很快被一雙冰魄色的眼睛逼退了回去。
胸口别着玫瑰花的藍西裝主人,用幾乎淩遲般的目光掃射了全場。
那些差點挂不住人皮的醜東西,紛紛後縮了一些,為西裝主人和他的小玫瑰讓出一條路。
穿着同樣制服的林靜安卻中途被好幾個穿着禮服的鬼怪喊住,要求他幫忙拿點心,端酒,或者是拿毛巾之類的小東西。
盡管有意忽略,但依舊有賓客在試圖主動将髒東西撒在他身上。
制服必須保持整潔幹淨,這是規則一的要求。
如此密集的幹擾嚴重拖住了林靜安。
但阮星根本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
已經上過一次當的他,這回幾乎是隻要有鬼怪靠近就裝聾作啞,心跳加速得全程目不斜視,就盯着帶路的藍西裝後領,跟着他一路穿過擁擠的宴會大廳。
但他拄着拐杖,又有些急,走快了之後,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一不小心就跌撞到了藍西裝的後背上。
“怎麼這麼不小心?”
藍西裝也不知道是不是背後長了眼,居然瞬間就把人接到了自己懷裡。
阮星甚至能聞見,他領口插着的那朵玫瑰花上,傳來的馥郁香氣。
他被硬邦邦的胸肌撞的鼻酸,又被玫瑰花熏了一下,結果就在人懷裡小小打了好幾個噴嚏。
阮星打完噴嚏一睜開眼,就毫無防備的看到一張五官挺闊的混血臉,眉深目闊,眼窩深邃。
一雙深情的桃花眼正凝視着自己。
“不喜歡玫瑰?嗯,下次換成别的。”
藍西裝慢條斯理的從口袋裡将玫瑰取出,輕輕的捏碎,放進酒杯,半透明的香槟立刻染成一杯猩紅。
阮星這時候想閉眼也來不及了,他已經和對方對視。
“我叫赫爾曼,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知道你的名字。”
系統瘋狂在他腦中示警:【不要告訴NPC你的真名!】
阮星抿着嘴,别開視線:“我叫星星。”
“星星,很好聽。”
赫爾曼重複一遍他的名字,将人帶到了鋪着軟墊的貴賓椅上。
“你腿腳不方便,就不要到處跑,今晚陪我聊聊天說說話就好。”
阮星隻得乖乖坐在露台邊上,聽赫爾曼說些無關痛癢的話題。
他悄悄的打量宴會中心,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林靜安跑去哪裡了。
難道對方中途也不小心和鬼怪對視了嗎?不可能呀,在他心目中林靜安是很厲害,也很聰明的人。
難道中途是去做什麼其他事情?
赫爾曼對于他的心不在焉,似乎有些不高興。
“星星聽我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專心一點?”
他悄無聲息的靠過來,灼熱的呼吸,幾乎是在一個瞬間就撲到了阮星皮膚上。
赫爾曼像是半醉了,腦袋蹭着阮星的脖子,語調放低。
“你這樣不理我的話,我會難過的。”
周身的氣息突然變得陰冷起來,阮星被情緒突變的赫爾曼籠罩着,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激靈。
是了,因為這家夥長得太像人,差點忘記他也是很可怕的鬼怪來着。
而場上其他那些斷手斷腳的屍體,對赫爾曼似乎還有些許的畏懼,始終不敢靠近露台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