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一位身着華麗衣裙的美婦人站在船頭,望着遠處越來越近,依稀可以看到一點輪廓的京城碼頭。
迎着迎面吹來帶着暖意的春風,她似是在感歎,又像是在懷念的說。
“我現在倒是有些明白那遊子懷鄉詩中離開家鄉多年後重返家鄉的心情了。”
賈敏的眼角微濕,望着前方眼眸中的激動難以抑制。
陪着賈敏站在船頭的夏嬷嬷,上前為賈敏披上披風,有些責備的說。
“夫人也真是的,何苦眼巴巴的站在這風口吹風。眼看着汴京便要到了,我們可是要在汴京待上大半年呢,到時候什麼地方不能好好看,夫人可要仔細自己的身子。”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眼眸中的激動卻是如賈敏一般。
她是賈敏的陪嫁,陪着賈敏嫁去林家,又跟着她們夫妻二人到江南扔上,這一眼轉已是十五年,重回故地何嘗不激動。
賈敏回過頭,未語先笑了起來。
嘴角邊的笑容還未放大,便先看見了從船艙中走出來的少年與女童。
少年一身白色繡着金線的長袍,腰間佩戴着一枚和田美玉,因為還未至加冠的年紀,頭發束起用一枚純白色玉簪固定,真真是一個令人移不開眼的翩翩公子。
而他手中牽着的女童,好看的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眉眼如黛,穿着身碧青色襦裙,衣衫被風吹起。
此情此景,倒是讓人有一種兩人不是這世間之人,而是來人間遊玩的仙人一般。
賈敏原本的好心情,更是因為二人而愈發好了。
看見賈敏,兩個孩子連忙行禮。
“母親(娘親)。”
賈敏應了一聲,上前将黛玉摟進自己懷中。
她吩咐夏嬷嬷到船艙中為林瑾瑜拿一件披風,又将自己身上的披風披到黛玉身上。
“你們兩人真真是我命裡的克星,船頭風這麼大,怎麼也不多加一件衣服便出來了。”
她一邊這麼說着,一邊伸出雙手握住了黛玉的雙手,果不其然冰涼冰涼的。
黛玉也不因為母親責備而害怕,反倒是撒起嬌來。
“娘親,我穿了好多衣服呢,不會生病的。我都在船艙裡悶了一個月了,這眼看就要到汴京了,孩兒實在是想要出來看看,才央求哥哥帶我出來的。”
黛玉這話倒是引得賈敏笑了起來:“到時候生病了可不許撒嬌說不喝藥,現在你爹爹不在,看你到時候跟誰撒嬌說不喝藥。”
此話一出,黛玉臉上便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神色,撲到了少年的懷中,抱緊了自家哥哥。
“有哥哥在呢~”
賈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搖了搖頭。
佯裝生氣的點了點女童的鼻尖:“好啊,這意思是隻有你爹爹和哥哥才是疼你的?”
黛玉也沒被母親這樣子吓到,又撲進母親的懷抱中,奶聲奶氣的說:“娘親最疼玉兒了~”
“就會說這些好聽的哄着母親~”賈敏輕點黛玉的鼻頭。
“娘親還什麼都沒有說呢,你巴巴的就說了這麼多,說的娘親不許你出來一樣。”
她接過夏嬷嬷拿出來的披風為黛玉披上,又看着林墨為林瑾瑜披上披風,才将招手讓随身伺候黛玉的大丫鬟竹雨。
“好生看着姑娘,别離的太遠。”
見黛玉拉着竹雨的手玩去了,才接過下人端上來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
與少年一邊說着話,目光卻是一點都不離開被婢女們護着在甲闆上看風景的女兒。
“我倒是真真老了,沒想到江南到京城這一路竟然會如此覺得如此辛苦。”
林瑾瑜臉上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神色。
“母親言重了,出門自然是不易的,我的同窗見過娘親的都以為這是我的姐姐,誰又能想到娘親這麼年輕居然會有我和玉兒兩個孩子呢。”
哪個女人不喜歡聽人誇自己年輕,賈敏也不能免俗,被林瑾瑜幾句話便哄得笑了起來。
“你外祖母派來的人大約現在也在碼頭上等着了,我倒是有些不好開口。”
賈敏并不是普通的内宅婦人,她對于現在京城的形勢或多或少也有一些了解。
在出門前她與林瑾瑜便商量好了,日常與賈家的往來沒問題,但住還是住在自家家中為好。
林瑾瑜溫和的眸中出現了一抹厭惡。
他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水低眉抿了一口,以掩飾自己的情緒,再擡起頭時眼中的厭惡已經消失不見。
“母親,不如我與您打個賭吧。”
賈敏略帶着好奇的看着他。
“哦?”
“若是等下上岸,賈府隻來了幾個仆婦,且十分的寒酸,接下來您在汴京便聽我的如何?”
賈敏眉頭微揚,反問道:“若是你輸了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