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聽聽,所為何事?”
“在出發來汴京前,父親有提到過,瑾瑜進宮定是會被陛下召見,父親囑咐,若是陛下問話必定要知無不言。”
誰知此話一出,臉上一直帶着淡淡笑意的皇帝臉上的表情卻是立馬垮了下來。
他将放在右手邊的一份奏折扔到了林瑾瑜面前。
“知無不言?那你倒是給朕解釋解釋你父親在揚州做的好事!”
皇帝大發雷霆,殿中幾人皆是驚的跪下,唯有宋暄與林瑾瑜二人面上表情不變,宋暄筆直的跪着,林瑾瑜而是撿起皇帝扔下的奏折,一字一句細細的看了起來。
一字一行的看下去,哪怕是穩重如林瑾瑜也忍不住在心底發出了一聲譏笑,這些人張嘴便說瞎話的本事真是讓人不禁懷疑他們是否擔心某一天會遭到報應。
皇帝見林瑾瑜看完面上卻沒有露出任何他猜想的表情,手指無意識的敲打着桌面,半晌開口問道。
“可有想說的。”
林瑾瑜擡起頭,對上了皇帝的眼睛,目光平靜無波。
“陛下,學生無任何話想說。”
皇帝眉角微擡。
“哦?”
“皆是無稽之言,學生除此之外并無其他話說。”林瑾瑜的聲音還帶着些變聲期的嘶啞,但看着他的一舉一動卻絲毫不能讓人聯想到這是一個十三歲的男孩。
“無稽之談?朕看不見得。”皇帝冷哼一聲。
這哼聲讓人不禁一顫抖,林瑾瑜卻是一如剛剛一般的平靜。
“陛下,林氏一族不需要靠父親的官職中飽私囊。您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林家的家底遠不止外人所說的那般,不論林家在随着太祖打天下後的所受豐厚獎賞,便是在那之前林家便是詩書大族,且林家每一代主母皆出自世家大族嫁妝頗豐,幾代的積累遠可以保證林家子孫一輩子錦衣玉食。”
還有林瑾瑜未說出的便是,林家的真正的家底或許可與國庫一拼高下。
見皇帝未說話,林瑾瑜接着說道。
“再有便是欺壓百姓,父親是陛下寵臣,對于父親的性子陛下應是有些了解的。抛開其他不論,便是性格使然,父親也做不出魚肉百姓之事。前年江南暴雨下了一周,糧食顆粒無收,百姓苦不堪言,是父親作為表率降低家中佃戶的兩成的田租,是母親與我僅四歲的妹妹一起搭棚施粥,施藥。陛下若是真的想知道父親是否有做那奏章中所寫之事,派人至揚州一查便知。”
林瑾瑜語畢,殿内安靜了一瞬。
片刻後,坐在上方的皇帝卻是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林海倒是養出了個好兒子。”
哪怕是随身伺候在皇帝身邊多年的秦寬一時間都有些猜不透陛下這葫蘆中賣的是什麼藥了。
隻是皇帝卻沒有向他們解釋,隻是突然由一個盛怒之中的帝王變成了向自家子侄說話的語氣,對林瑾瑜笑道:“回去告訴你父親,這些年做好很好,朕甚是滿意,他是時候着手回京事宜了。”
林瑾瑜一向溫文爾雅的面容上控制不住的出現了一抹驚訝,好在片刻後他便重新平靜了下來。
“是,學生在給父親的家書中必将陛下此話附上。”
林瑾瑜不知道的卻是,此時略帶着笑意看着他的皇帝心中想的卻是‘老狐狸養出了一隻小狐狸呀。’
之後,皇帝便像是失去了什麼興緻一般,再問了幾句林瑾瑜平日在錢塘書院的功課便揮手讓兩人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