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真多，早知就不該拉你回來。”文昭連語氣都帶上了嫌棄。

仇泯卻更開心了，也學着低頭收拾身上裙子，因為身處漩渦，裙子已經被扯得破破爛爛的，隻有手腕上的絲帶光鮮如新。

他依依不舍将絲帶取下，規規矩矩遞了過去，信誓旦旦說道：“以後我全聽你的。”

文昭看了他一眼，将絲帶接了過去。

沒了絲帶的仇泯再次變成一團透明浮在空中，目光遺憾地看向掉落地面的破紙裙子，“我的裙子……”

文昭看他的目光都異樣起來。

“我不是異裝癖……”仇泯連忙解釋道：“隻是……這裙子是你專門送我的。”

文昭聞言怔了怔，撿起破紙收在挎包内，“我先幫你收着，等破了案一并燒給你。”

“謝謝！”仇泯有被安慰到，忽然想到文昭之前說回去的話，連忙問道：“你要回去了，那我呢？”

“警察找到兇手前，你就在這裡待着，哪裡都不準去。”文昭加重了語氣強調：“更不許去找仇人。”

見仇泯面露委屈，文昭補充道：“水井養陰格外複雜，一個人是做不到的，你殺他簡單，斷了線索就無法揪出幕後之人了。”

“我懂了。”仇泯感激文昭思慮周到。

“走了。”

文昭扶着挎包轉身離開，隻留仇泯一隻魂魄傻傻浮在原地。

看着文昭清瘦背影走遠，聽着踩踏落陰的聲音漸悄，仇泯忽然慌了起來。

警察找到兇手要多久？要是一直找不到呢？文昭中途還會來看他嗎？

想到無法見到文昭，仇泯心裡就慌得不行，雖然才相識，可是仇泯莫名想要親近文昭，何況文昭剛才還救過他。

他舍不得文昭，甚至舍不得文昭離開他的視線。

終于，他忍不住了，風一般追了上去。

雖然違背承諾，可他真的很害怕，害怕無人問津，害怕當一隻孤魂野鬼，害怕再也見不到文昭。

仇泯透明的身體速度極快地穿梭在林間，過程很奇妙，眼前忽然發黑接着忽然一亮，他就穿過一個障礙。

當他見到文昭的背影，就放緩了速度，不遠不近地跟着。

文昭獨自走在林間，背影挺拔又纖細，有種破碎的美感。

仇泯癡癡看着，遊離地跟着，好似文昭對他有着不可見的吸引力。

仇泯也不知道他生前是不是個愛美色的，隻是一見到文昭，他全身都有些發軟，差點飄不起來似的。

文昭全程沒有回頭，很快就走出樹林來到路邊的公交車站。

公車來得很快，文昭上了車，仇泯也偷偷飄進了車。

車上人不多，仇泯躲在最後一排座位下面，等車子開動後，他才露出眼睛偷看。

文昭坐在公車中部的單人座位上，正看着窗外。

仇泯離他那麼遠都能看到他長長睫毛鴉羽一般，又濃又密，他的鼻梁也很挺，鼻頭圓潤可愛，抿着的嘴唇微微透着紅，皮膚瑩白細膩。

仇泯有些看呆了，車子颠簸也毫無察覺，他旁邊坐着個中年人，中年人一碰到他就不自覺打了一個冷戰，自言自語道：“大夏天的怎麼會發冷。”

文昭應該是聽到了，回頭看了過來，仇泯心虛地躲回椅子下面，過了一會，才敢再次探出頭。

文昭在檢查腰間的布袋，他的目光深邃，臉色冷淡，仇泯覺得他看着布袋的時候心事好像很重。

可能感受到仇泯的目光，文昭再次回頭看了過來。

仇泯這次沒有躲開，隻是可憐巴巴地看向他。

文昭的眼睛是漂亮的桃花眼，眸光很亮，像天上的星星，看得仇泯緊張又心虛，整團魂都在無措地顫抖。

文昭皺了皺眉就完全轉過去了。

他是被讨厭了嗎？

仇泯有些失落，他不想被文昭讨厭，可他就是個讨人厭的孤魂野鬼，憑什麼要文昭喜歡？

仇泯越想越傷心，幹脆縮回座位下面暗自神傷。

“刺啦——”

車子再次到站，仇泯探出頭，見到文昭正在下車，他連忙飄了起來，惹得旁邊中年人又打了個冷顫，他在心裡默默道個歉，就從車上飄了下來。

文昭下車後，又掃了一輛自行車騎上，仇泯繼續跟着。

現在是傍晚，夕陽斜斜照在文昭身上，将他清瘦的身體染出了金邊，因為騎車的緣故，他纖細的腰向前彎曲着，看似不堪重負，下一步就要被折斷。

像個脆弱的精靈，美得很不真實！

看着這幅畫面，仇泯居然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怎麼都挪不開目光。

随着他們的行進，公路兩旁建築物漸漸稀少，文昭忽然在一個路口轉了彎，繞到一條青石路上，不久又穿過了一個刻有“文荷古鎮”的牌坊，進到了古鎮。

文昭熟練地在古鎮内穿梭，離開喧嘩的主街道，來到一個僻靜的巷口。

他在這裡下了車，鎖好車後，轉身進了小巷，走到一個爬滿了爬山虎的土房子前面，土房子高處挂着個陳舊生鏽的鐵皮招牌，上面用毛筆潦草地寫了四個大字——日益書店。

文昭拿出鑰匙打開書店門，直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