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凜川說了沒什麼,司甯還是好奇。待凜川離開窗邊後,他好奇地走過去,站在凜川先前位置上。
書房建在閣樓上,視野相當曠闊,一低頭就可看到通往峰下的石階路。路兩邊是楓樹林,樹上的葉子已經紅得差不多了,無數楓葉聚在一起燦如焰火,絢如晚霞,美不勝收。
司甯對景色興緻不大,看了兩眼覺得沒意思就離開了。
下了淩霄峰,祁煜徑直回到弟子峰。昭天宗的所有弟子都住在這座峰上,他也不例外。
回自己小院的路上,他正好遇到峰上的管事,他問管事司甯被安排到了哪個院落?管事見他朱唇緊抿眼神冷冽,知他心情不好,便免去寒暄,直接告訴他弟子峰沒有給司甯安排住處。
“沒有?”祁煜眯起眼睛,配合着他耀眼灼目的容貌,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管事被攝得連忙低頭。
管事一邊感歎着祁煜不愧是昭天宗中最優秀的弟子,一邊給他解釋弟子峰為什麼沒有給司甯安排居處。
“好好好,真是好極了!”
得知凜川親自在聽劍居上給司甯安排了住處,還選了幾個仆役去峰上伺候司甯。由于司甯還未辟谷,凜川又在聽劍居給他置了個廚房,祁煜妒火中燒,一拳打在身旁的假山上。
随着一聲巨響,假山轟然碎裂,碎成無數白色粉末散在空中。不遠處,趙通正張着大嘴對小師妹誇誇其談,小師妹聽得無語,正準備把人打發走,趙通忽然被風喂了一嘴石粉。
小師妹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
“哪個混蛋?竟捉弄到老子頭上,看老子怎麼收拾你!”出了洋相的趙通立馬左右環顧,尋找罪魁禍首。
罪魁禍首很好找,那人就背對着他在碎掉的假山旁站着。
“前面的那個!”趙通一個箭步沖上去。
那人幽幽扭頭,臉有多好看,語氣就有多不善,“有事?”
趙通的話一下子卡在喉嚨裡,怎麼會是祁煜這個兇神?
也不知道是誰惹到了他,趙通發現祁煜現在的狀态堪稱恐怖,神色陰鸷,眼尾猩紅,眼神像染血的刀,整個人就像殺神在世。
趙通毫不懷疑如果自己答“有事”,他十有八九會真的讓他有事。
趙通慫了,扭頭就溜,“沒事兒,沒事兒,你接着忙,我認錯人了。”小師妹笑得更大聲了。
夜涼如水,明月高懸,聽劍居一如既往的甯靜。
凜川坐在書房内執卷靜讀,一陣風從窗戶吹進來,案台上的燭火跳了幾下,熄了,一縷細微的青煙緩緩升起。
凜川在黑暗中放下書卷,走到窗前關閉窗戶,複又移步到案台前點燈燭。燭火燃起,書房内再度恢複明亮。
凜川準備繼續去看那卷未看完的書,剛一轉身,目光觸到書案,他霎時間愣在原地,眼睛中帶着明晃晃的震驚。
“師兄怎麼這樣看我?”漂亮的白衣男子靠在桌邊,雙腿悠閑地交叉,手上拿着他剛剛在讀的書卷,好看的杏眼裡滿是笑意。
“師兄?師兄?”見凜川遲遲沒反應,白衣男子杏眼一轉,反手在書案上摸了一件東西藏到身後,壞笑着走到他面前,“師兄,這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可怪不得我。”
話落,他迅速抽出藏在身後的東西,飛快朝凜川的臉襲去,仔細一看,竟是一隻毛筆。
筆尖即将落到臉上的瞬間,凜川一把抓住男子的皓白的手腕,“司淵。”
“你回過神來了啊?師兄。”白衣男子歎了口氣,遺憾地把毛筆放回原處。
是司淵,真的是司淵!看着男子熟悉的面容舉止,聽着他熟悉的聲音語氣,凜川無比确定這就是他的小師弟兼心上人——司淵。
可是……他不是早在千年前就身隕了嗎?
“師兄,你又在用這種震驚的眼神看我了,怎麼回事?明明今天下午,我們一起在後山練劍的時候你還是好好的。”
今天下午在後山練劍?不,不對,他下午不是一直在書房嗎?可司淵從來不會騙他。
凜川感覺自己如同處在迷霧中,哪裡都找不到方向,一絲迷茫緩緩從他眼中浮現出來。
司淵沒漏過這一絲異常,他問凜川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不如說出來給他聽聽,他或許有辦法能幫到他。
他的話似有魔力,凜川不由自主地将事情全部道出。司淵聽完睜大杏眼,“你說我死了?你還找到了我的轉世?”
凜川艱難點頭。司淵倏地笑了,他的反應令凜川不知所措。
就在凜川不知道該做什麼的時候,司淵忽然将臉湊到他面前,一字一句笑着問他,“師兄,你确定你找到的那個人是我的轉世?”
凜川一驚,正要一步問下去,窗戶突然被風吹開,木窗撞到牆上發出一道脆響,蓦然警醒夢中人。
動作僵硬地拾起不知何時落到地上的書籍,凜川眉目間一片凄涼,“原來……隻是個夢。”
夢中的司淵生氣勃勃,現實中的司淵早早逝世。直到司淵死去,凜川都沒敢把自己的愛意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