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握着竹木傘柄,将他和雨分割開來。祁煜沿着舉着傘的手一路向上看去,視線不期然和一雙含笑的柳葉眼撞個正着。
見祁煜看過來,眼睛的主人對祁煜又是擠眉又是眨眼。祁煜一怔,“大師兄什麼時候回宗的?”
“一個時辰前剛回來。”周添哥倆好地攬住他的肩膀,“和二長老報告完任務我就回弟子峰了,一看你的房間裡沒人,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來淩霄峰了。”
“然後我二話不說就來給你送傘了,”說到這裡,周添挺胸擡頭,胸膛拍得啪啪響,“看,煜師弟,大師兄我夠義氣吧!”
周添是祁煜他們這代弟子的大師兄,性子吊兒郎當的,跳脫得不行,也就是近幾年才有所收斂。
祁煜和他住得很近,兩人的小院臨着,中間就隻隔着一道矮矮的木籬,兩人幾乎每天都能見到。再加上周添總是有事沒事就笑嘻嘻地往祁煜跟前湊,時間一長,兩人就成了好友。
祁煜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微弱的笑意,“自然是夠義氣的。”
“雨中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我們快回弟子峰。”周添攬着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身邊靠,兩人同撐一把油紙傘,在朦朦雨霧中向山腳走去。傘上滑下的雨滴在他們腳下砸出一個個小水窪。
下山的路上,祁煜幾次轉頭去看周添,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周添挺直腰杆,咧着嘴沾沾自喜道,“煜師弟,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用說,我都懂,咱倆誰跟誰啊。哪裡還用得着說謝謝二字?你要真說我可就傷心了啊。”
“……大師兄,我就是想問問你,你來送傘的時候就隻帶了一把傘嗎?”祁煜的視線掠過他和周添被淋濕的肩膀。
最開始隻有他一個人在淋雨,周添拿着雨傘一來,淋雨的變成了他們兩個。傘太小,他倆的肩膀都被擠到了雨傘外面。
周添視線左右遊移,“咳,我這不是尋思着咱倆幾個月沒見了,應該不少話想說,這樣擠在一把傘下說話方便。”
祁煜好心提醒他,“你前面還說雨中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周添讪讪笑了幾聲後,舔着唇幹巴巴地向祁煜承認,“我坦白,是我沒想起來。”
“我就知道!”祁煜唇畔泛起清淺的漣漪。周添眼放亮光,“你笑了!真心實意地笑了。”他指着祁煜牽起的嘴角,驚喜得跟第一次吃到糖的孩子似的,哪還有昭天宗首徒的一絲風範?
“你看錯了。”祁煜好笑地撇頭。
“嘿嘿,我都看到了,躲也沒用。”周添的語氣中帶着如釋重負的輕松。
天知道,當他匆匆趕到淩霄峰,看到祁煜心神恍惚,像丢了魂一樣淋着雨往回走,他的心幾乎懸到嗓子眼裡。看到祁煜笑了,他總算是稍稍松了口氣。
周添還有事情要做,送祁煜回到弟子峰,和祁煜說了幾句話,他就離開了。
送周添離開後,祁煜反身靠到門上,笑容從臉上一點一點煺去。
昏暗的天色下,雨水仍沒有停歇的迹象,冷雨順着屋檐滑下彙成小溪,載着零星的殘枝落葉,一路往低窪的地方流去。
他環顧房間,從牆上孤零零的字畫到處在陰影裡的屏風再到擺着暗紅桌椅的地磚,房間裡的每一處角落都被他掃過。
以往沒有覺得怎麼樣,今天他突然發現這間房間似乎空寂了點,雨聲在這裡好像迷了路,凄清的雨聲在房間内回蕩個不停。
摸玉佩的手再度摸了個空,祁煜抿唇來到窗前,手搭着窗沿,眸色暗沉地望着淩霄峰所在的方向。
系統讓他别望了,因為就算再望一萬年,凜川也不會喜歡他。【他喜歡的是他白月光——司甯,而你隻是一個替身,你拿什麼和司甯争?】
【還是按照我最初給你發布的任務:做凜川的情敵,老老實實去攻略司甯,不要再想着攻略凜川了,這樣勝算還能大一點。】
攻略司甯?祁煜眼底湧上厭惡,【系統,你是會惡心人的。】
系統冷哼,【不聽系統言,吃虧在眼前。我等着你後悔的那一天。】
又過了片刻,祁煜問系統,凜川最後真的和司甯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