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确定她的系統就是個坑,巨坑!
先用100功德值吊着她,讓她對未來充滿希望,在她意氣蓬勃的時候突然一盆冷水澆下來,叫人從頭涼到腳後跟。
還有什麼比這更叫人絕望的事?
017表示自己很冤枉,系統就是這麼設定的,它隻能按程序運行,不能改變它。
洪元坤看黛玉先還張揚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忙問:“可是不舒服?”
黛玉盯着洪元坤看了好一會兒,半天才微微搖了搖頭,瞧着有點恹恹的。
“怎麼了?”洪元坤問,“要是累了就回去歇歇。我看晚上的宴席你還是别參加了,皇帝皇後那裡我打發人知會一聲,再沒不妥的。你回去好好睡一覺,醒來便有精神了。”
見洪元坤誤會了,黛玉搖搖頭,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煩心事甩開。
一面拜托017盯着,若有人靠近聽壁角就提醒她,一面壓低了聲音:“爹爹可還記得我說我有系統的事?”
于是将自己如何打算攢積分兌換延年益壽丹,又如何洩了氣的前因後果告訴洪元坤。
洪元坤聽了哈哈笑道:“我當什麼呢?原來是為這個,來日方長,功德值不夠便慢慢攢,何必急于一時?”
黛玉:“我擔心爹爹的身體。”
洪元坤:“放心,為父的身體自己明白,暫且無妨。倒是你,被老想着給我換丹藥,先老老實實換你的生命值才是。爹爹了無牽挂,唯一的執念便是你。我因你執念而生,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便煙消雲散了。”
他說的是實話,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因何重生,但冥冥之中他總覺得他能重生跟女兒黛玉有很大關系。
女兒來曆不凡,是以他才有這份機緣。
從重生之日,這念頭便若有若無地萦繞在他腦海中,日漸清晰、明朗。
黛玉聽見這話,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抽痛,仰頭,蹙着眉頭說:“爹爹休再如此說,女兒聽着難受。”
洪元坤忙道:“是爹爹不好,爹爹以後再不說了。”
他懂女兒的心結。
三年多前,女兒親眼看着他咽下最後一口氣。女兒哀傷到極緻竟哭不出來,隻是大張着嘴,不住大口的喘息,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随了他而去。
之後他魂魄一直跟着黛玉,看她無數次夢中驚醒,縮着身子喊爹爹。
他當時多想沖上去抱抱她……
卻無能為力。
那是黛玉的夢靥,又何嘗不是他的?
他知道黛玉對林家,對他林海有執念,以至于連公主都不想當,執意要保留林姓。
[宿主,王一心靠近了。]017忽然提醒。
黛玉示意有人來了,讓洪元坤莫要再說。不多時,王一心在殿外輕輕回了一聲:“萬歲爺,五公主來了,可要宣公主殿下進來?”
洪元坤和黛玉對視一眼,黛玉低聲道:“我見過五公主了,倒是頂乖覺一個孩子,您見了肯定也會喜歡。”
洪元坤眸子寵溺地在黛玉身上停留了幾秒,勾唇笑道:“宣進來吧。”
不多時五公主便蹦蹦跳跳的走進來,像模像樣的給太上皇行禮請安。
五公主已經換了一身杏黃緞面牡丹折枝刺繡圓領對襟褂子,鵝黃色立領中衣,下身是鳳紋織錦緞宮裙,脖子上戴着赤金西番花文金項圈,更加襯得粉臉嬌嫩,白如美玉。
洪元坤見她平身後眼睛便沒離開過黛玉,不免好笑,因道:“怎麼,姑姑好看嗎?”
“好看!”五公主唯恐别人不信,說完還重重的點了點頭,“皇爺爺,瑤兒好喜歡美人姑姑。”
“噢,”洪元坤見五公主嬌憨乖覺,不免起了逗弄之心,“瑤兒來給皇爺爺請安,還是找美人姑姑來了?”
“當然是找……”美人姑姑幾個字沒說話來,她雖小,也不是個傻的,忙改口,“瑤兒是來給皇爺爺請安的,順便找美人姑姑。”
說着抱住洪元坤的胳膊晃了晃,極盡撒嬌之能事。
“皇爺爺,瑤兒好想你噢……”
洪元坤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粉嫩嫩的小臉兒:“你倒會賣乖。”
五公主吵着讓黛玉陪她玩。然黛玉在宴席上坐了将近兩個時辰,早累了,洪元坤怕這不知輕重的小女娃打擾黛玉休息,便打算叫王一心送她回去,明兒有空了再來。
誰知這小丫頭不肯,抱着黛玉的胳膊說的可憐兮兮:“我乖乖的,保證不吵姑姑,讓我跟你一塊去吧。我在宮裡一個朋友都沒有,皇兄他們都不帶我玩,我好可憐的……”
黛玉隻好帶五公主回了自己天祿閣。
五公主倒是真的很乖,不吵不鬧,黛玉歪在床上,她也爬上床,窩在黛玉懷裡。
這小丫頭也累了大半天,往床上一躺,就呼呼大睡,倒省事了。
黛玉一覺醒來已将到晚宴時分,五公主還在美夢之中,睡得口水都流出來了。
陳嬷嬷帶着一衆宮女,端着臉盆、巾帕魚貫而入,全程竟沒發出一絲異響。黛玉暗道,不愧是宮裡調*教出來的人,規矩禮儀,比榮國府強遠了。
不多時,五公主的嬷嬷也帶着人進來了,輕輕把五公主搖醒,服侍她梳洗打扮。
五公主揉着眼就找黛玉。
“我在這呢。”黛玉回頭笑道。
實話實話,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五公主為何這麼喜歡她,難道就因為她姿容出衆?
宮裡絕色的美人多了,她雖然不醜,也不算很突出吧。
她不知道的是,這話要是被旁人聽到,不免要感慨一句美而不自知。
晚上的小宴較之白天那兩場小了很多,也随意很多。因都是一家人,男女席位之間并未用帷幕隔開,黛玉這才第一次見到三位皇子。
陳嬷嬷跪坐在黛玉身邊,附耳輕聲給他介紹在場衆人。
“那邊第一個是大皇子,乃先慧妃所出,今年剛到弱冠之齡,三年前封越王,之後分了王府,成了婚;第二個是二皇子,十三歲,生母是周貴妃;他旁邊那個是三皇子,生母是吳貴妃,才八歲,極得皇上寵愛。還有那位,是越王妃,旁邊坐着的是楚王妃……”
黛玉微微點頭,一面在心裡默默的記,她長居宮中,這些人以後未免都要打交道。
與此同時,黛玉察覺到有無數的目光也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
她知道,殿内其他人也都在悄悄打量自己。
一個平民女子,機緣巧合之下竟得了太上皇眼緣,收養宮中,這是何等的造化,誰能不好奇?
有一道目光另黛玉很不舒服,與其他人流轉而過、稍縱即逝不同。這道目光直愣愣,毫不掩飾的落在她身上,已足有一盞茶的功夫。
是二皇子的!
顯然,洪元坤也察覺到了,不悅的将手中掐絲琺琅三君子的酒盅重重放下,瓷器與桌案碰撞,發出“铿”的一聲脆響,酒盅竟是碎了。
距離最近的皇帝洪承業身子抖了一下,順着太上皇的視線看過去,登時吓得冷汗直流。
這二小子太過放肆,哪有這麼直勾勾盯着人看的,何況還是姑姑輩,難怪太上皇聖心不悅。
洪承業忙叫自己的貼身太監過去警告二皇子,見太上皇臉色稍微好了些,才略略安了心,一面将二皇子暗罵了一通。如今宴席上不好發作,回頭必須得好好給他長個教訓不可。
接着,洪承業忙命人拿來新酒盅,替太上皇換上。
酒過三巡,太上皇依靠在大引枕上,狀态慵懶,單手擎着酒盅,指腹在貼着杯沿輕輕地摩挲。
“皇帝,不知賢德妃可在?”
“父皇,賢德妃賈氏在。”洪承業看了一眼階下坐着的賈元春,不知太上皇忽然問其她是有何事。
洪元坤稍稍欠起身子,向下望了一眼:“哪個是賢德妃?”
洪承業見賢德妃還是端坐着,不由得皺了眉,斥道:“賢德妃,還不速來拜見太上皇。”
因發生上午賈王氏和黛玉口角之事,賈元春生了一天悶氣。晚宴上看見黛玉衆星捧月,連那些太妃王妃們都很給她面子,越發心裡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