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悟陳述自己前來橫濱是想要接走高專的新生,并報上對方的姓名時,坂口安吾顯然有所猶豫了。
但是他從頭到尾什麼都沒有說,隻是若無其事地給悟的審批敲下了通過的印章。
有趣,真有趣。
看來有什麼隐情啊。
在通過審核後,五條悟得到了對方給與的任務情報。
如果是總監部下達指令,就算再緊急的任務都會表現得羞愧惶恐。可是這位坂口主任的态度,就好像從來沒聽說過他五條悟的大名一樣,一視同仁地冷靜嚴謹,讓他覺得新鮮不已。
異能特異科發放的任務地點在橫濱的高島港,據說是因為港口新招的機械工人恐懼黑手黨的行事作風,總幻想他們會将屍體封入水泥沉入東京灣中,以此延伸出了新的詛咒,至今已經導緻多人受襲墜海,目前還無死亡。
原本這筆賬會被算作在港口黑手黨的頭上,由其出資聘請咒術師前來解決。但是既然五條悟恰巧上門,那這便宜買賣不做白不做,于是幹脆就交給了他。
而五條悟,他也正好有自己的打算。
和倫子并肩走出雕欄畫棟的中華街,悟攤開雙手道:“被委派了活計,需要先去高島港一趟才行。倫子可以做我的向導嗎?”
事先已經有了五條先生可能是個大忙人的印象,倫子沒有覺得被怠慢,爽快地答應道:“那邊嗎,可以啊。”
“要坐有軌電車嗎?橫濱特色哦!”
“好诶!……哇,很多歐式風格的紅磚建築呢。”
“連路燈都是紅漆的鐵藝燈喲。”
“那邊的是……?”
“橫濱的地标建築之一,天之禦柱!據說比東京的天空塔還高哦?”
“嚯——”悟摸了摸下巴,玩味地笑了。
橫濱的高島港從屬于京濱港的一部分,是東京都市圈重要的航貨貿易進出口。
因為經濟需求過大,所有需要人力搬運的勞動行為都已經被自動化機械代替,因此港口的人稀少得可憐,寬廣無垠的海岸邊隻能見到高聳入雲的鋼鐵吊架和由集裝箱壘落形成的銅牆鐵壁矗立在眼前。
“怎麼樣,可以看到詛咒在哪裡嗎?”走到更靠近一點的地方,五條悟低頭對倫子詢問道。
倫子愣了愣,擡起頭來:“被委派的活計是指,解決詛咒嗎?”
“是啊,沒錯。”
平時都是偵探社的委托人們送貨上門,她還真沒有這樣在野地裡主動索敵過。不過詛咒這種東西她也不是沒有見過,憑着一點點經驗,多少還算是有計可施。
于是她眯起雙眼認真地環顧了一番四周,很快伸出手指不确定地一指:“是那個嗎?”
在集裝箱鑄造的迷宮中,有一塊碩大的水泥塊突兀地立在道路中央,它像是先鋒藝術家樹造的概念雕像一樣,有着不明覺厲的醜陋輪廓。
仔細一看,它一頭灰色的毛坯面上還有兩道縫隙,像是一雙沒有睜開的眼縫。
五條先生贊賞地給了她一個大拇指:“不錯不錯,就是那個!”
倫子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經解決過的多肢多目軟體動物,再看看眼前比人還高的堅硬水泥雕像:這個跨度也太大了吧!
原來詛咒還有長這樣的嗎!這一看就很不好對付啊!
五條先生的下一句話直接讓她的雙眼失去了高光:“怎麼樣,想試試嗎?”
倫子死魚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您的活計吧。”
五條先生苦惱道:“對這種小角色出手會顯得我很掉價诶。”
“這個體積哪裡小了!倒下來都會砸死人吧!”
“就是很小哦,”悟忽然彎腰湊近了倫子,彎起嘴角道,“不管是體積也好、實力也好、咒量也好,都很小。像這樣小的詛咒在全境有螞蟻一樣多,如果你真的要做咒術師的話,還是趁早習慣為好。”
倫子沒有在他靠近的時候後退一步,隻是抿着嘴看着面前本應是他雙眼位置的繃帶。
明明是他想要教師職位才邀請她做學生,她都還沒有答應,現在就說這樣勸退的冷語,實在很潑冷水,讓人讨厭。
但是……這番冷語下,好像又藏着勸誡:如果這種程度都無法面對,那咒術師或許并不适合她。
不清楚五條先生是不是出于好意說的這番話,又或許他隻是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
倫子通常傾向于将别人的話當成好意,所以她哼了一聲抱起雙臂:“知道了,入學試煉是嗎?”
悟的眉頭舒展開來,直起身笑了:“可以這麼說。怎麼樣,搞定的話老師我請你吃飯如何?”
倫子沒有去反駁他自稱老師的行為,斜睨着他:“那就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