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傍晚。
雙休日的最後時刻總是讓可憐的社畜不禁想要緊緊抓在手中,仿佛在眼下多享受一些快樂,就能積攢更多的能量以面對接下來連續五天的繁忙工作。
正值晚餐十分,橫濱的大街小巷燈火通明、人流不息,夏日的氛圍濃厚熱烈,連漆紅的路燈都挂上了折扇和金魚的裝飾。
從比良坂大廈的天台往下眺望,能看到城市五彩斑斓的瑰麗霓虹,越往遠處越是通透,直到地平線的盡頭則是一望無際的粼粼海面。
十束多多良就在這裡變換角度拍攝着夜景。
亞麻色短發的帥氣青年雙手舉着一台老式DV,脖頸上還挂着一架傻瓜相機,又調整焦距又斟酌光線,左拍拍右拍拍忙得好不快樂,完全将原本的來意給忘了個一幹二淨。
倫子就是在這時走到他身後的。
異能特異科今天臨時下發的任務并不算棘手,唯一麻煩的地方就在于她身邊沒有攜帶任何武器。而她今天為了給多多良哥當攝影模特又故意着裝打扮了一番,腳上穿的也是難跑動的坡跟涼鞋,為了不破壞打扮的成果,她才不得不多花費了一些時間。
好在趕到酒吧的時候,出雲哥一邊整理酒櫃一邊告訴她多多良還在比良坂大廈的天台,不出意外他非得等到飛空艇飛到腦瓜頂上不可,天黑透了都不一定回得來,讓她完全不用急。
于是她把手作的小醜魚胸針和攢了好幾個月的汽水波子交給了安娜,又跟她啵啵抱抱舉高高之後才不緊不慢地過來。
說到這架巡遊全境的飛空艇,也是日本的一大奇觀了。
它不屬于任何一家現有的航空公司,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開始起航的,也沒有人知道它什麼時候會降落,也沒有誰見過任何人從上面下來,就像一艘永遠不會沉沒卻也永遠不會靠岸的幽靈船。
這一奇觀也為電視台挽救過不少收視率,每當在明星八卦、體育賽事、農業新聞沉寂的時候,電視台就會播放飛空艇特輯,基本就是些上街采訪民衆對飛空艇看法的錄像,有點像《月曜夜未央》。
甚至有些報紙有專門的一頁版面用來預告它的航向,最近就顯示它會飛過橫濱的高空。
“多多良哥。”倫子踮起腳拍了拍面前青年的肩膀。
專注于橫濱夜景的青年頓時被吓了一跳:“嗚哇!”
手裡的DV飛了出去,他下意識去抓,然而這裡是天台的邊緣,雖然身前有欄杆阻擋,但他還是重心一陣不穩!
“哇!!”倫子也一陣心驚肉跳!
早上才拎過太宰先生一次,沒想到多多良哥也會出這種意外,橫濱的家夥都這麼容易墜樓的嗎!這十多層的高度摔下去還不得變成肉醬!
她頭發直豎,頓時環住了青年的腰将他向側方按倒。
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秒臉頰重重嗑在水泥地上的多多良疼得露出了龇牙咧嘴的苦笑,轉過臉來對趴在他身上的少女艱難道:“沒想到是以這種姿勢見面,哈哈哈……還有,DV掉下去了……”
倫子擡頭和他對視的雙眼中立馬流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不會砸到人吧!”
她騰地一下從多多良身上爬起來撲到了欄杆上向下看去,隻見那台存滿了橫濱夜景的老式DV在空調外機和廣告牌腳架之間‘哐哐哐’地來回颠簸墜落,最後砸到人行道上散成了一地零件。
多多良在倫子之後站起身來,就見趴在欄杆上的少女整個人肉眼可見地委頓了下去,若是她身上真的長着狗狗的耳朵而尾巴,此刻應該都耷拉下來了吧。
“摔壞了嗎?”
“抱歉,多多良哥,都怪我……”
“沒事沒事,總會有法子的~撿回去拼一拼說不定還能用,修理電器也很有意思呢!”青年興緻盎然地笑着,拍了拍少女的頭頂。
十束多多良,赤王之氏族、吠舞羅幫派的幹部。
但若是誰因為這樣的頭銜就認為他是個什麼兇神惡煞的狠角色,那就大錯特錯了。這位22歲的青年其實對打架相當苦手,赤焰也很微弱,連耍滑闆都掌握不了平衡,更别提感知到背後的腳步聲了。
可要說他弱小,好像也不對。他是野獸的缰繩,防止赤王力量暴走的鎖,同時也是吠舞羅最重要的穩定劑。
所以,如果有任何勢力想要簡單令吠舞羅失去控制,那麼他們要做的不是擒王、不是斬去軍師,他們隻需要絞斷這封猩紅的鎖——
天色漸暗,飛空艇在星夜下閃爍着航燈愈來愈近。
“倫子醬,快來!我把相機……糟糕,沒帶三腳架!”
“放到儲水罐台上啦!我們站這個角度!”
“哦哦,完美!”
就在兩個在地上滾了一圈的髒兮兮兄妹對面傻瓜相機擺好pose,定時快門即将按下的時候,一陣腳步聲伴随着《歡樂頌》的哼聲從安全通道傳了出來。
“咔嚓——”
一道白光閃過,傻瓜相機吐出了一張照片:亞麻短發的青年和青澀的少女并排站着,飛空艇在畫面中隻出現一角。姿容出衆的兩人同時看向一側,臉上是如出一轍的驚訝。
鏡頭之外,一個白發的少年哼着歌踏上了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