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戰争一結束,那個男人便失去了蹤迹。
否則以他如今的資産配合那人三枚硬币搏一生的異能力,該是多麼地所向披靡啊,就算眼前頑固的武偵社長不願意出讓異能開業許可證,他們也能靠強制購買将它奪過來。
菲茲傑拉德在内心感慨了一番,接着不客氣地站起來,對福澤谕吉傲慢地笑道:“既然您不願意割愛的話,吾等‘組合’就隻能向貴社宣戰了。”
曾在戰時以劍客銀狼身份聞名的福澤谕吉也站了起來,冷冷道:“拭目以待。”
費茨傑拉德并不愚笨,相反,能将生意做到如今的規模,他是個相當會投機的聰明人。
他很簡單就想通了神出鬼沒的綠王比水流會與他聯手的原因,不但因為他們所要的并不沖突——他想到得到《書》,而綠王想要得到的則是德累斯頓石闆;更因為‘組合’是一個外國組織,其中牽涉到的外交等等問題讓黃金之王不再能對他隻手遮天。
而為了維持這一優勢,即便他并不将這座遠東小城看在眼裡,異能開業許可證也是必須要獲得的有利手段。
隻要保障了合法性,他就能在這個城市橫行!
好東西當然是人人都想要的,菲茲傑拉德不知道的是,和他一樣盯上《書》的人不在少數,其中就有夏油傑。
《書》具有能改變現實的能力,所有寫在《書》上的文字都能夠成為真實。
那隻要在上面寫上‘所有的猴子都死掉’,或者更有甚者,寫上‘把所有的普通人都變成咒術師’呢?
那這樣的文字是不是也能成為現實呢?
披着袈裟的長發男人漫步在這充滿複古風情的港口街市,鹹味的海風吹拂而來,海鷗撲棱着雙翅停駐到廣告牌上。
他忽然擡頭望了望天空,眼神有一絲散漫的意味——
真藍啊……
可惜,隻差一場東風,這裡就要變成一片火海了。
人人都有自己的立場,且人人都被自己的立場驅使着行動。
就好比他來到這裡,而悟卻至今都還沒有踏足橫濱。
假如悟還僅僅是一位唯我獨尊的特級咒術師,恐怕早就追查過來了吧,可惜他現在不但背負上了五條家主的責任,更自己選擇成為了高專的教師。
如今他既要考慮五條家的立場,又要顧忌高專的立場,把這樣麻煩的擔子挂在身上,大家都已經不是原來随心所欲的自己了。
這樣一想,還是他更加自由一點啊……
而正如夏油傑所想,人人都被自己的立場約束着手腳,有的人立場在咒術師,有的人立場在普通人,有的人立場在異能者……而中華街内卻有一個人的立場僅僅是——他讨厭人類,所有人類。
隻除了一個孩子,一個從小受盡溺愛、卻會把自己的生日蛋糕分給别人的孩子。
昏暗的寵物店内,雌雄莫辨的長袍男人懶洋洋地橫卧在高級的絲絨沙發上,面前的茶幾上前擺着一疊以往最為心愛的甜點。
可是此刻,他卻對此興趣缺缺,隻是百無聊賴地欣賞着自己的指甲,頗有幾分孤芳自賞的味道。
中華街仍舊一如既往的熱鬧,小販的吆喝聲和叫賣聲不絕于耳,沒有人察覺到危機已經降臨到頭頂。
黑暗中,幾雙森綠的眼睛睜開,帶着擔憂的聲音從帷幔中幽幽傳出:“D,倫子還沒有醒來,真的不用我們去瞧瞧嗎?”
“那個去東京上學之後就一次都沒有回來探望過我的臭丫頭有什麼可瞧的?”D伯爵漫不經心地說道。
“嫉妒了……”
“他心裡不平衡……”
“氣度真狹小……”
帷幔裡響起竊竊私語。
“閉嘴!”D伯爵的額頭蹦出了十字路口,他惱羞成怒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面對奇珍異獸雙手叉腰,“還不到時候,這時候的她根本不需要你們的幫助!”
“那什麼時候需要?”
“我想快點到她身邊去!”
“我想倫子給我梳毛……”
竊竊私語又響了起來。
D伯爵正想回答,忽然一隻獨腳的青鶴——可以預知禍福的畢方緩緩地開口道:“還差一場霧。”
“一場裹挾橫濱的大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