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怒氣沖沖從左凝房中走出,正巧迎面撞見一個白面書生,他身後跟着幾個漢子,正屬日月神教麾下。
幾人打了個照面,白面書生柳賀趕忙迎上:“這龍沙幫好不講道理,怎的把少主安排在采薇閣中,這不是女子所住之地麼?”
任盈:“......”
他腦中此刻全是左凝胡說八道時的信誓旦旦,聽得柳賀之言,又牽扯到“女子”二字,再看向柳賀時,臉上已是一片愠怒:“你這舌頭若是不想要了,便割下來給我下酒吧。”
柳賀被罵的摸不着頭腦。
忽見任盈停了下來,冷冷問他:“你們可知道哪裡有傳什麼聖姑的風聲?”
柳賀等人慌忙垂首,紛紛惶恐道:“不曾聽聞。”
良久不見動靜,衆人這才擡頭,眼前又哪還有任盈的影子?
柳賀瞧着前方一片寬闊,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我适才也未說錯什麼,少主怎的這麼生氣?”
他身後一漢子歎道:“怎的沒說錯話,你當真以為是龍沙幫把少主安排在這裡住的麼?”
柳賀道:“莫非另有隐情?”
那漢子道:“也不怪你,你今日才至,自然不知昨日之事。”接着遂将任盈如何英雄救美,左凝長得如何美貌一一道了,才提到這采薇閣住着的正是嵩山派左凝。
衆人聽到這才恍然大悟。
柳賀道:“如此一來,少主既然已和左姑娘共度春宵,方才又提及聖姑一事,說不得就是要讓左姑娘做咱們神教的聖姑,這聖姑名頭多威風,豈不是比左冷禅之女好上千倍百倍?日後不定還需仰仗她,咱們需借此機會送份禮,既報了少主之恩,又好在未來聖姑面前好好露臉一番。”
衆人齊齊稱是,便各自回去準備禮物了。
卻說左凝經這麼一折騰,睡意全無,她本想先找師兄弟探探風聲,不想一出園門,竟碰上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妙僧無花。
無花坐在一片柳綠之下,碧縧垂肩,迎風款款擺動。
他仍穿着那件白色僧袍,纖塵不染,前面擺着一把瑤琴,雙手輕撫間,琴聲悠悠傳出,一如跳珠落玉,又似清泉鳴澗,潺潺婉婉,仿若隐藏着說不盡道不明的淡淡思緒。
左凝不願打攪了他的雅興,誰知無花早早便瞧見了她,指尖滑動,琴聲曳然而止。
“又見面了,左姑娘。”無花道。
“大師你曾說要探尋血刀門一事,我早該想到你也會來龍沙幫的。”左凝笑道。
無花微微一笑:“貧僧也是今日才至此地,想來龍沙幫集衆英雄讨伐血刀門,應當不介意捎帶上貧僧。”
他說話間,放置在一邊的草簍中忽傳來一陣動靜,原來那簍中置着一小桶,一尾紅色魚兒從桶中探出頭來。
左凝奇道:“這是...?”
無花順着左凝目光看去,眉宇間多了幾分普度衆生的慈悲,他歎道:“這是從一位朋友那讨來的魚兒,我正欲将其放歸洞庭湖中。”
說罷他看向左凝,眉目流轉間竟似有些微期許:“左姑娘可願一同前往?”
“這...”左凝遲疑一番。
雖說無花大師心思澄澈,這放生之行也确實有趣好玩,但男女終究有别,如此結伴同遊,落入他人眼中也是極為不妥。
左凝正要開口婉拒,隻見無花了然一笑:“若是左姑娘不便也無妨,左姑娘此番應是去找貴派師兄弟罷,我方才瞧見他們正在前廳與淩幫主一同飲酒。”
“他們在和淩表哥一同飲酒?”左凝心中暗自松了口氣,想來淩退思是當真不記得昨夜的事情了。
無花收了瑤琴,擡眸看向左凝,面上略帶不解,問道:“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沒什麼...”左凝壓下心中思緒,才想起自己還未拒絕無花的邀約。
隻是她話未開口,就聽見無花道:“左姑娘,你可曾察覺...”
他語調緩緩,說話時輕輕蹙起雙眉,又忽的頓住。
左凝的心幾乎都要被無花的半句話給吊起來了。
“察覺什麼?”
無花思考片刻,才斟酌道:“無妨,大抵隻是貧僧胡思亂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