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悔恨。我這一生隻做錯過一件事,而這一件事,就足夠讓我悔恨一生。”狐辂不知從何處變出一壇酒,仰天灌了一口,然後遞到白九面前。
白九連連擺手:“不不,我不喝,我不會喝酒。”笑話,就白九的酒量,醉了萬一被這居心叵測的狐狸咋地了怎麼辦?雖然白九現在并沒有看出狐辂又居心叵測的想法,但是萬事還是謹慎點好。這是師傅對自己說的,行走江湖,最重要“小心”二字。
“小僵屍,你真是可愛!”狐辂也不強求,手一縮拿回到嘴邊又狠狠灌了兩口,眼色迷茫的看着白九:“當那和尚帶着你出現在無極之虛,我還以為他把你找回來了。哈哈哈!真是眼神不好使了,你和她,哪有半分相似?當年與她大戰一場,雖在她手下走不過十招,但是之後與她共飲一場,不醉不歸實在暢快!”
白九一懵,狐辂是說自己像誰?她沒問,狐辂又繼續喃喃說起來,那神色已經完全沉浸在回憶裡:“那時九荒,美得不像話。我不善戰,不喜謀,唯獨鐘愛雕刻和酒。與她相遇隻為了那世間最後一壇癡情醉。為那壇酒,不愛打鬥的我不惜動了術法,隻可惜不過她揮手間就敗在她手下。可是她性格爽朗,當場與我共飲。她善舞,酒後一舞,驚天地泣鬼神,而我的魂魄也被她那一舞勾走了。”
白九呆呆問道:“狐狸,你,你是愛上她了嗎?”
被白九這麼一問,狐辂面露出一絲苦笑:“是的,我是愛上她了。後來我才知她竟然是世間最後的神祗,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神女!我隻能隐藏自己的心思,像一個奴仆追随她,那時候,我那般卑微,隻要她一個笑容,我就願意為她去死。因為絕望的愛,我的手再也雕刻不出什麼物品,隻能借酒宿醉。”
狐辂靜靜的說着,回憶着那一段甜蜜而又苦澀的時光。如果,一直這樣他也是心甘情願的,就這樣靜靜的生生世世在卑微的角落裡仰望着他的女神。可是,佞行出現了。那條應龍,他出現在魅的結界。在狐辂心中,魅是高高在上的,怎麼可以與一條魔界的魔物在一起。他在巨石後面看到魅與應龍嘻嘻歡笑,一起看晚霞,她為他跳舞,引得百鳥齊飛,靈魚齊躍。嫉妒在他心中滋長,最後成為了不可磨滅的暗的種子,他想要應龍死。
所以他偷偷把魅在結界中藏着應龍的事告訴了仙靈族,然後一切暴露,就是無止境的追殺。可是他沒想到魅會為了應龍甘願墜入無極之虛。她永遠無法忘記魅墜入無極之虛時他心中撕心裂肺的感覺。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是錯,他悔恨絕望,痛苦之時,生生把自己封禁在巨石永遠沉睡。因為他無法承受自己内心的痛苦和悔恨。
這一睡就是很多年,直至後來,魅從無極之虛出來,她親手喚醒了他。當他睜開眼看見眼前顔笑如花,光芒四射的女子時,他震驚了,心中第一個想法是:“他被救贖了。”
那女子笑着道:“你睡了這麼久,還聞得出酒香嗎?”
狐辂這才發現,女子手中捧着一壇千年醉。她懂他,她懂他的悔恨,所以她選擇原諒。她不計較他所做過的一切。正式這樣一個女子,讓他更加覺得自己配不上她。那一刻,他就在心中暗暗發誓:“這生生世世,永遠守護她。不求愛戀,隻求卑微的陪伴。
然而再後來,魅堕神,被諸仙和佞行聯手封印,在她墜入無極之虛那一刻,他不再猶豫,與她的軀體一起躍入了無極之虛。他甘願成魔,隻為在這守護她。
“這也是為什麼隻有你能進入這個院子嗎?”白九看着面色迷茫的狐辂問道。
“是!”狐辂扭頭,神色中有了一絲清明,回答道。
“那,你不恨大師嗎?”
“恨,也不恨!恨他把她陷入那樣的境地,恨他居然那樣狠心親手封印了她。可是我心裡卻知道,他是懂她的。她也是不希望自己成為堕神禍害蒼生吧,畢竟她是神,她最愛的便是這芸芸衆生!”
“哦!你們還真是複雜呢。”白九似懂非懂的搖搖頭,繼續道:“我不懂!真是差點被師傅坑了。這麼無趣的神仙,做來幹什麼,什麼衆生與她又何幹,與大師又何幹。按照人間的話本子,相愛的人厮守才是好的。看你們一個一個落得如此凄慘。什麼種族重任,什麼九荒蒼生,真是無趣。”
狐辂又喝了一口酒,苦笑道:“是啊!我們這些老不死的,還真是沒有你這隻小僵屍活的明白!我說了這麼多,小僵屍,你想不想見見她?”
“見神女?她不是封印在這湖底了嗎?怎麼見她?”白九驚訝的問道。
“用這個!”狐辂說着突然靠近白九,白九來不及躲開,隻覺脖子一涼,一看,挂在脖子上的龍鱗已經在狐辂手上了。
“你,你幹什麼?”白九驚叫道。
“噓!不要叫來那隻小韓流。我隻是很久沒見她了,想見見她可好?”狐辂面色居然布滿了難過。
白九呆呆看着他,思索好一會才道:“我,我不叫。隻是,隻是你要怎樣才能見到她?”
狐辂伸手牽起白九的手,道:“你跟我來!”
狐辂帶着白九走到湖邊,然後從懷中取出一顆珠子遞給白九:“拿着這個,這是避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