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打烊前,夏筠帶着玩家們結束一天的調查回了K大。
咖啡店離K大并不遠,中間隔着一片居民區和一個小公園,因此坐公交要經過四站,抄小道走回去卻隻要不到二十分鐘。
玩家們本來就要分析案情,自然首選步行,邊讨論邊往回趕。
收到紙條的玩家戰戰兢兢了一整天,連上洗手間都不敢一個人去,卻沒有等到兇手前來挖他的眼睛。
此時聽了夏筠有關遊戲公平性的分析,已經對那女生就是顔也,且真正目标不是他的事信了大半。
所以其實隻是顔也那小子在搞惡作劇嗎?!
我艹他m……
他内心優美的中國話剛蹦出三個字,隻覺身後勁風襲來,有人捂住他的嘴一把将他拉進了旁側黑暗的巷道裡。
“!!!”
身後這人明顯比他高出不少,動作幹淨利落,單手捂嘴逼他後仰着幾步退進黑暗,另一手往下一架便卸去了他胳膊肘反頂的力度,同時捉住他小臂往後一錯,“喀嚓”一聲巧勁卸下了他整條胳膊。
那玩家疼得面色瞬間慘白,一聲悶哼卻被緊緊捂在了嘴裡,輕松掩蓋在前方夏筠等人的激烈讨論聲下。
聽着腳步聲走遠,那玩家頭頂疼出的熱汗都變成了冷汗,恐懼瞬間吞沒了整個胸口。
就聽聲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道:“……配合一下。”
玩家的驚恐中立刻又摻雜了懵逼:“配、配合什麼??!”
顔也想了想,趁着跟蹤的人還沒追上,決定為演出效果,簡單跟“道具”解釋兩句。
“當然是,配合我……釣魚。”
正如夏筠分析,顔也如果是兇手,這個副本對他來說就太不公平了。
要真覺得他有遠超其他玩家的實力,阿克夏直接重新評級,将他扔進更高等級的副本就行了,不至于為他打破自己最基本的公平原則。
因此,實際上,顔也從一開始拿到的人設就跟夏筠他們完全相同,隻不過是……因為長相,擁有了那位殺手先生的特别關注。
顔也對視線異常敏感,從來時域的咖啡店開始,就總能時不時察覺投向自己的目光。
比起普通單純的欣賞,那更像是一種專注地打量。
混在人群裡,發現他察覺便會敏銳地避開,明明能夠老練隐藏,卻又一次次越發赤/裸。
像是在一遍遍壓制後愈發猛烈反撲的病毒,侵蝕着本就岌岌可危的自制力。
顔也面上毫無所察,轉頭便制造了一個獨處的“偷窺絕佳時機”,借由三重鏡面反射,試圖反偷拍對手……
很可惜,未果。
當晚,夏筠等人打着呵欠将他送至宿舍樓下,放松警惕告别離去,顔也卻從聲控燈熄滅的時長察覺異樣,驚險下樓避過了伏擊……
兩人幾番暗中交手,精心設計,埋伏誘捕,跟蹤尾随……
最接近真相的一次,顔也也隻在樓道裡抓住了對方一頂毫無特色的鴨舌帽——
但兩人身手相差太大,即便千鈞一發間掀了對方的口罩,他也沒能看清那人長相,反被輕松一推一帶卸了力道,反扭雙手狠狠壓在牆面。
場面立時翻轉,顔也成了砧闆上的魚。
然而不等那人再有所動作,樓下忽地警鈴大作,整棟樓的聲控燈同時亮起。
半個小區的居民被吓得一個激靈,開門的開門、推窗的推窗,紛紛探頭尋找聲源。
顔也隻覺身後桎梏一松,然而這時間掐得太寸,隔壁突然打開的大門再次擋住了顔也的視線……
再次脫困後,顔也揉着手腕往下走了一層樓,撿起地上的手機關閉鬧鐘,在對擾民惡作劇的嘈雜怒罵中探頭往樓道窗外望去。
……隻能勉強看到對面樹下,一個幾乎隐沒在黑暗中的身影。
那人在夜色中擡頭,隔着三層樓的距離與他遠遠對上視線。
明明看不清楚對方神态動作,顔也卻莫名肯定那人正與自己對視。
黑暗模糊了面容,讓人難以判斷他的真實情緒,但顯然他并不懊惱、沒有失控,也不曾因被騙失手、不得已狼狽逃走而氣急敗壞。
對危險的直覺一點點積累升高。
顔也卻是自進入整個阿克夏遊戲後……第一次開始興奮起來。
……阿克夏這次的“單人附加題”,似乎有點意思。
能夠得以驗證的是——時槿的确應該是對兇手來說最為特殊的受害者。
或者更可能的是,時槿就是兇手最初的目标,隻是因為舍不得傷害她,才會尋找替代品。
而現在時槿已然死亡,那人得到了真正想要的“人偶”,自然失去了繼續創作的動力,不再執着于捕捉新獵物。
否則,顔也比之前的一二三四五七号都要更像“她”。
他卻隻是一直暗中觀察,哪怕在成功制住顔也後也絲毫沒有當場殺死他的打算,甚至對綁走他也并不執着。
意識到有被發現的風險,第一反應隻有逃離現場。
他已經不需要替代品了,那麼,他會三番兩次跟着顔也的原因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