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方奇。蒙山川抓住了這一個信息點。
蒙山川這個身份給他留下來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不同于阮如玉的身份還給他留下了一封告白信,蒙山川的所有書籍都是嶄新的,做的筆記相較于一名高中生而言,少得可憐。
作為值日生,總會打掃到各個同學撕下的廢紙,蒙山川可以看見這些人在字裡行間寫着的,都是方奇。
方奇這兩個字藏着語文的詩裡,藏在數學的公式裡,藏在曆史的畫像裡,藏在化學的分子裡,藏在物理的定理裡,藏在這些無處不在的狂熱暗戀裡。
隻有蒙山川的書裡沒有方奇。
當晚,蒙山川沒有回宿舍。
*
方奇和蒙山川約好讓蒙山川替他帶飯,可是晚自習都開始了,蒙山川也沒有回來。
不知為何,方奇笃定蒙山川答應自己的事情一定會做到。他翻身下床,準備出門。
蒙山川沒有回來。他出事了。
方奇找了一副口罩帶在臉上,用一頂帽子把自己的過于顯眼的往下壓。
教室裡現在人最多,方奇首先排除了教室。接着他又排除了醫務室、辦公室。幕後之人應當是同齡的高中生,這些地方都有老師,不利于他行動。
這段時間因為接二連三的跳樓事件,學校裡已經多了很多警戒線,一些集體的活動室也被封了。天台更是派了老師專門守着。
方奇一連去了好幾個地方都撲了個空,他喘着氣,太陽穴的青筋突突地跳,口罩捂得他呼吸不暢。
他想起前一晚蒙山川曾經跟他說,‘如果我出現意外,你也不要來找我。’
‘太危險了,他們的目标是你。’
方奇深吸一口氣,繼續找下一個場所。他當時是怎麼回的?他說,他肯定會去找他。
肯定會找到他。即便明知道那是幕後之人的陷阱。
體育館還剩最後一間,那是一間長久封閉的器材室。方奇突然想起,自己其實來過這裡。很久以前,他曾經在這裡第一次見到蒙山川。
廢棄的器材室玻璃模模糊糊的,隐約可以看見一個人影。脖子被綁着,正懸挂在半空中。
方奇心中一驚,猛地撞開了門。灰塵撲面而來,隻一眼方奇就知道自己看錯了。
那不是某個人,或者某個他擔心的人。而是一套校服被高高地懸吊在風扇上。而地面上卻鋪滿了信封。
大多是粉紅色,有些展開,有些疊了心形,夾雜着些許純白色的信箋,這些粉白交織着,看起起來卻像是粉碎的大腦殘骸一般。
風扇慢慢地搖着,轉着,以至于那套校服也轉向了方奇。方奇一時之間痛恨自己的視力是這樣的好。
以至于,他看見那些粉紅色的信件的開頭寫的都是方奇。
方同學。
親愛的方奇。
你好,方奇。
我愛你方奇。
而風扇之上,那套校服背面用藍色的水筆寫着——
蒙山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