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紅酒,林知樂對其印象還停留在睡前助眠這一謠言上,偶爾看到他哥小酌幾杯,也沒有想去嘗試的想法。
他便隻是哦了一聲。
這邊顧景修沒了喝幾杯再睡的心思,轉身離開酒櫃。
他看到林知樂頭發還濕着,漫不經心道:“其實你也可以先把頭發吹幹再聯系我,畢竟我的電話随時都可以打通。”
林知樂唉了一聲:“是酒店連吹風機缺勤了。”
“不過我已經給前台打過電話,他們說馬上會來幫我解決這個問題。”
其實他撒了謊,他還沒有打電話。
隻是這麼多年,他習慣于讓自己看起來不會被難倒,不會因為一點小事讓别人挂心。
顧景修顯然相信了,沒就這件事再說什麼。他從儲藏室往樓上走,林知樂看不到他手上其實空空如也,隻聽見他說:“有件事必須讓你知情。”
林知樂:“什麼?”
顧景修道:“林小芳女士明天上午的飛機落地京華,來看望我。”
“看望對象也包括你。”
林知樂倏地睜大眼睛。
林小芳女士正是林父口中“感情頗深”的上一輩。
她的生平堪稱傳奇一般,出身農村,十七歲淪為孤女,走出社會幾年後嫁入豪門,到現在已經是身價數以億計的女強人。
能和林父有交集,是因為兩人同村,勉強能稱呼個堂兄妹。
但除了這些被人津津樂道的故事外,林知樂從未見過她,以前也沒聽家裡人提起過。
如果不是這次他要來京華,都不知道有這門親戚。
“那我要怎麼做啊?”林知樂詢問道。
顧景修語氣懶散地回答:“不用做什麼,露個臉就行。”
“你好像很緊張,醜媳婦怕見公婆?”他又說。
林知樂:“……”
“你怎麼亂打比喻!”林知樂譴責他。
而後小聲嘀咕一句:“而且我也不醜好吧。”
倒不是他過于自信,這種結論是來自于周圍人無數次的反饋。
林知樂認為自己的臉不一定會讓芳芳阿姨特别喜歡,但應該很難被讨厭。
顧景修低低的笑,說:“嗯,一點也不醜。”
“那我要不要準備什麼禮物,見面要說些什麼啊?”林知樂苦惱得頭發也不想擦了。
“都不用,她什麼都不缺。”
顧景修說着,走到露台上坐下,外面的夜風有點冷,胡亂吹着他的衣擺。
林知樂又聽見他悠悠地道:“而且,我這人一向很大度,到時候會在她面前幫你美言。”
“肯定不會把你對我做的那些事說出來的。”
顧影帝台詞功力不俗,特意把肯定不會說出來這幾個字念得字正腔圓。
林知樂:“……”
這話分明是威脅吧!!
哪有這樣大度的啊?
林知樂有點生氣:“……這件事我知道啦,我好困,要去睡覺了。”
顧景修道:“那明天收工後我來接你。”
“一定吹幹頭發再睡。”
林知樂頭撇到一邊,不看他,隻簡單的嗯了一聲做回答。
拒絕跟這種小氣鬼交流。
顧景修揉揉眉心,好吧,這下真逗狠了。
挂斷視頻通話,林知樂跟前台表達了自己的訴求,然而半個小時過去,也沒有人來處理。
由于時間太晚,怕耽誤明天的通告,林知樂隻好就這麼睡下。
與此同時,英吉利海峽上的萬裡高空。
一架飛機自希斯羅起飛,直飛京華。
戴着墨鏡的女人從空乘手裡接過一杯溫水,她有着一張明豔的東方面孔,氣場強大,另一手拿着iPad在看一張照片。
那上面是一張年輕女子的自拍照,背景正是這座飛機的機艙,甚至座位号都差不多。隻是像素有些模糊。
旁邊座位的外國老頭看看她,用蹩腳的中文搭話:“她很漂亮,和你很像,你們是親人?”
墨鏡女人手指摩挲着屏幕上的臉,說:“是我妹妹。”
他這回用英語說:“哦,你看起來很想她,應該去和她見一面,她一定會很開心的擁抱你。”
戴着墨鏡的女人擡手熄滅電子屏幕,垂下眼睫:
“but she was dead。”
*
林知樂睡到後半晚,開始做很多奇怪的夢。
他又夢到自己正和辛樂比一起逃亡,途徑一片沙漠,太陽照得渾身發燙,仿佛被裹進一個蒸籠。
又一會兒夜幕降臨,火熱褪去,整個人冷得發抖。就這麼如此往複,直到他被鬧鐘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