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視着鄭兕睨,在皇甫筠的腦電波中冷冷回道:“鄭監察,你越級了。對妖局的員工遴選有任何疑問,還請鄭監察轉托人妖共治委員會來調查。”
鄭兕睨看到忽然出現的白鱗,臉色瞬間陰沉到極緻,“白隊長,妖局招收半妖,會有什麼後果,請你想清楚。”
白鱗微微側頭,滿不在乎般地回道:“後果,我清楚。其中緣由,你卻不清楚。”
鄭兕睨眉頭緊皺,與白鱗對峙的目光宛如電光火石般激烈。叫旁觀的皇甫筠不覺側移了半步,唯恐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大妖半妖對戰,最後濺她一臉血。
仿佛察覺到皇甫筠的緊張,白鱗望着鄭兕睨,從鼻腔中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随即拉住皇甫筠的手臂,轉身就朝妖局工作室方向走去。
直到徹底走遠,白鱗才松開皇甫筠的手,背對着她,說話的聲音依舊在皇甫筠的腦電波範圍裡,“将手頭工作結一下,今晚跟我去趟工地。”
皇甫筠驚訝地睜了睜眼,他選擇心聲交流,就意味着她可以直接回答。
對于白鱗隊長的此處“體貼”,皇甫筠雖然十分感激,但還是對他的命令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隊長,我應該是辦公室文職職員吧?現在工地出了重大安全事故不是被關停整改了嗎?未經任何安全培訓和持證上崗的我能進工地嗎??先不說勞動法規定的法定工作時長,就我第一天上班就開始加班了???再一個雖然我不想惡意揣測您但是我怎麼說也是個年輕貌美的清純女大,大晚上的咱倆孤男寡女的去工地???這影響不太好吧。這個要求于我太過突然且無理,我不能接受。”
白鱗聞言微微側身,垂眼望她,他那翠深如黛的眉微挑,眼尾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半垂着的眼明晃晃的帶着一絲意外和戲谑,“勞動法?清純女大?孤男寡女?影響不好?”
皇甫筠:……
不是,好好的話怎麼讓你說的這麼讓人臊得慌呢??反駁的話還沒出口,又被白鱗搶了先,“你是人嗎?”
皇甫筠:……
硬了,拳頭硬了,這咋還上升到人身攻擊了?我就合理的質疑一下你的行為怎麼就不是人了?
白鱗單手一揚,指尖竟然跳出一團顫動的火焰。他轉過身,将火焰擺在皇甫筠面前,直視着她,目光迫人。
“你隻是個半妖,繼續擁有人類的自覺,隻會害了你。妖局,晝伏夜出、隐藏身份、不被人類發覺,是常态、是本分,更是職責。”
跳動的火焰映在他眼底,搖曳着,舞動着,恍如殘夜中将出的海日,暈出一種冷豔而妖冶的美,攝得皇甫筠竟不覺緊張得後撤了半步。
本來忿忿猶如滾水的大腦瞬間冷靜下來,哦,是哦,才想起來自己的半妖身份,着實是剛剛不是人,認知還不太适應這個身份變化。
一時間,她呐呐無語竟無法辯駁。
察覺到皇甫筠後退半步的動作,白鱗眼神微顫,神情似有受傷,指尖火焰倏然熄滅,眼底光彩也随之消散殆盡。
他深深吸了口氣又略帶急促的呼了出去,收回手失望地轉過身,步伐邁得又大又快,隻是那身形微頹,背影蕭瑟,仿佛累了上百年的落寞孤寂。
直到他漸漸走遠,皇甫筠才回過些神來,幹嘛啊?我幹什麼了?你那是什麼眼神?搞得我好像是個拔那啥無情的渣男一樣!她在腦電波裡不屈地喊道:“在我之前,妖局接收過半妖嗎?半妖進入妖局又會有什麼後果?還有,我為什麼會是半妖?我的父母祖上誰是妖?是什麼妖?”
白鱗的腳步終于頓了下,卻沒有再回頭,“子時集合,答案你自會慢慢知曉。”
說完,他大手一揮,竟憑空出現大片白煙,驟然隐了他的身形。待白煙消散,白鱗亦消失不見。
皇甫筠的目光莫名變得沉重起來,接着柳眉倒豎,沖着還未散去的白煙舉起拳頭:“還子時!!!可把你有文化壞了,半夜就半夜,還子時,這個班就是非得加是嗎!!還慢慢知曉,上一個被提問不回答的老師都被舉報到教育局了,你也快上了!!”
對着空氣一陣拳打腳踢,半晌,皇甫筠停下來叉着腰一邊喘着粗氣一邊沉思:事情果然不似看上去的那樣簡單,眼下既然已經上了妖船,又沒有逃跑的能力,就隻得繼續,摸清這其中所有的規則與陷阱。
“皇甫小姐姐!”
一個稚嫩的童聲忽然在皇甫筠身後響起,吓得皇甫筠一激靈。
轉頭看去,卻見是穿着臃腫羽絨服的小朋友桂穗守。
皇甫筠嘴角微抽。
呃……一想到桂穗守可能是整個妖局年齡最大的存在,這聲小朋友就顯得異常違和。然後這個高齡“小朋友”還叫我小姐姐...
桂穗守對皇甫筠的異樣感覺全然無覺,遞給皇甫筠一個信封,“今夜子時的行動,我也會在,這是出差所需的手續,皇甫小姐姐到時一并拿着就行。”
皇甫筠眨了眨眼,接過信封就要打開查看。
桂穗守卻擺手制止了她的動作,“皇甫小姐姐别着急,咱們妖局不比人間,規矩不一樣,出差手續需要時再打開就行,之前隻需好好保存。”
皇甫筠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桂穗守這才收回了手,漂亮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忽然間充滿了好奇,“對了皇甫小姐姐,你是怎麼搞定章主任的?他的脾氣可是超臭的,别說咱們七大分局,就是人妖共治委員會,輕易也不敢得貿然進入章主任的領地。你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把他搞定,還讓他心甘情願的為你叫停發電的鳗魚怪,實在是太厲害了!快把秘籍告訴我,回頭我也學着去對付他。不然每次制服他,都要現原身,實在是累得很。”
皇甫筠頓時驚覺,監察處辦公室的停電事件,竟然是章主任的手筆?!
不等皇甫筠給出回複,桂穗守的表情忽然一變。他從口袋裡取出電話,轉身接通,開始用一種皇甫筠聽不懂的奇怪語言,叽裡咕噜地回起電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