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遷雙手無處安放,感覺放到哪個位置都不太好。
略一回眸,就看到不遠處長身玉立的俊美男人,一下子愣住了,不确定道:“……大哥?”
雲岫:诶?
背後說人小話還被正主發現,這就很尴尬了。
少年默默從雲遷背後下來,在雲鶴走近後,聲如蚊讷地乖巧道:“哥。”
雲鶴先是跟雲遷點了下頭,随後視線在雲岫身上一掃而過,似乎并不在意弟弟之間的笑鬧。
雲母則半點不慫大兒子的氣勢,拉着他喋喋不休,話裡話外全是他不講信用,答應好的事沒做到。
都是一家人,雲鶴負責集團工作,雲母其實早就不在意他是否按時到家。
可是一想到他們在趙粒梅的影響下,飯沒吃好,她就有點不平衡了。
雲岫眼睛咕噜噜轉了轉,上前兩步,挽住男人的胳膊,笑容明媚道:“哥哥,你還沒吃飯吧?我也沒吃飽,廚房還剩一些吃的,我們一起吃吧!”
雲鶴本想掙開,但看到少年仰着一張小臉,皮膚白皙柔嫩,表情天真爛漫,稍一猶豫便錯過最佳掙脫時機。
算了。
雲遷見狀,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起初,見大哥雲鶴面對自己點頭打招呼,雲遷并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雲鶴看起來就不像熱心和善的人。
可轉眼看到雲鶴縱容雲岫的貼貼行為,親生父母在旁邊攜手微笑旁觀,倒顯出他幾分多餘。
回來前明明想得很清楚,在雲鶴回家之前,雲遷也沒感受到不好的地方,當人數是單數,他便成了最不被選擇、多出來的那個人。
因此,他下意識心直口快嗆了一句:“難道跟我同桌吃飯,你就吃不好?”
話剛出口,雲遷就後悔了。
他看到那雙靈動似貓瞳的漂亮眼眸,一下子睜大,像是不可置信他為什麼要問這種傷人的話。
長輩在場,雲岫還記得他在長輩面前乖巧懂事的任務描述,沒跟雲遷吵架,而是瞪圓了眼睛,鼓着一張臉狠狠扭頭,用後腦勺對着他。
沒良心的!
雲岫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始陷害雲遷,倒是先被主動出擊了,到底誰才是任務者?
他在氣頭上,忘了問雲鶴的意見,目不斜視将人拉回了家。
方才其樂融融的氛圍倏然将至冰點,雲母蹙了蹙眉,在雲岫和雲鶴回家後,看雲遷還站在原地不動,盡量用不傷害二十歲少年敏感的語氣說:
“小遷,無論抱錯是誰的問題,都不是你倆的問題。我知道你對小崽有意見,但小崽是無辜的,早年我們忙于工作,小鶴上學,他由保姆帶大,因為某些原因,小崽得了自閉症,十來歲才好轉。”
“或許我沒立場說這些話,可嚴格來說,你在他們家沒受什麼苦,小崽在我們家從出生起到現在,就這三年好過。”
“我跟你說這些不是逼你跟小崽道歉,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不希望你們鬧得太難看。”
雲遷愣在當場,知道事實的他比看到雲岫和雲鶴相親相愛還難受。
趙粒梅雖然人品不行,但她是将雲遷當金鳳凰養的,家裡沒苛責委屈過他,就等着他認祖歸宗後别忘了養育之恩,把他們夫妻接進雲家享福。
雲遷稍微長大,發現父母為人處事有諸多他不能認同的地方,學會自己更改,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獨生子”的雲遷從沒跟人道過歉。
是非不分階段不需要道歉,明辨是非後沒必要道歉,非要道歉的情況下,他選擇用物質補償。
雲岫缺什麼呢?
雲遷想不出來,光是雲家在找到他确認血脈後,給他的東西足夠一個普通家庭無憂三代,想來雲岫不會缺乏物質層面的東西。
雲母言盡于此。
在孩子回來之前,她跟丈夫研究了好久怎麼把一碗水端平,在雲遷回來前就給物質補償,到家後給精神補償,仍舊讓雲遷感覺不公平。
雲母眉間浮上一層疲憊,對于親生孩子回歸的興奮和開心盡數退散,能做的都做了,後面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相比起她的溫柔勸說,雲父是一貫的雲家冷淡風,留下一句“你有選擇的權利”,便扶着妻子回房休息了。
十分鐘前,有說有笑的一家人隻餘雲遷自己一個杵在外面。
……
雲岫的氣性來得快去得快,要不是雲鶴還要換掉身上的西裝,他能拉着對方在廚房研究炸糍粑。
雲岫不清楚阿姨的下班時間,為了吃上紅糖糍粑不惜叫上冷面大哥。
原因無他,跟十全十美的典型男二不同,雲岫十指不沾陽春水,對廚房這類後勤一竅不通,想獻個殷勤還得拐十八個彎包裝自己。
哎呀!
一般男二出身好,不缺伺候的人,雲岫覺得自己不會這些也沒影響!
不過趁雲鶴換衣服的時間,雲岫發覺阿姨還在,但是準備下班了,說了兩分鐘甜言蜜語才拜托阿姨炸糍粑。
阿姨臉上樂開了花,嘴上說着沒錢不加班,手上動作麻利地起鍋燒油炸糍粑。
金黃可愛的糍粑整整齊齊碼在白瓷碟上,淋上一層紅糖漿,最後撒上一些黃豆粉,一份紅糖糍粑就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