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回頭看了一眼,自神像為中心,方圓幾十米的範圍内本來的綠草如茵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被焚燒過的深色的土壤。
土壤中夾雜着雜草燒成灰後留下的殘渣,竟是再也看不出之前的樣貌了。
即使從很遠的地方看,恐怕也能明顯看出這裡秃了一片,也不怪他剛剛看見胡桃面上一閃而過的心虛表情了。
兩人夜班趕路,在望舒客棧附近的樹上睡了半宿,等天亮的時候胡桃說也不說,直接帶着中原中也火速跑路,力争這次荻花洲的事件不要算到他們頭上。
胡桃可不想自己的往生堂又多出一筆賬單,到了往生堂之後胡桃将中原中也塞給了鐘離。
“拜托了,本堂主還有事先走了,帶着他做什麼都行,出門逛街也行——”
胡桃匆匆忙忙留下來一句話,便離開了往生堂,她隻是希望衆多璃月人不要知道她在帝君他老人家的神像附近放了把火,不是說真的不去将此事上報七星,所以将中原中也塞給鐘離之後便離開了往生堂。
剛剛放下手中茶杯準備出門聽說書的鐘離停頓住手中動作,他也不管胡桃已然離去還是動作優雅緩慢地颔首算是同意了。
“中也便與我同去茶樓吧。”
中原中也察覺到鐘離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長輩在看小孩子一樣,那種包容而不失威嚴沉穩,有點像是他之前看見的神像,時間沉澱下來的厚重感不是輕易就能模仿出來的。
要不是他能清晰看見鐘離年輕的相貌,恐怕會覺得他是上了年紀的老學者。
雖然不太禮貌,但他像胡堂主之前說的‘老古董’或許是個正确的形容詞。
剛到往生堂的中原中也還沒來得及坐下,便在轉瞬間換了個監護人,他對茶樓還挺好奇的,也就直接答應了。
而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基本上胡桃有事帶不了孩子的時候,就會把人塞給往生堂最值得信任也是最正經的客卿先生——鐘離。
中原中也在數日中已經跟着鐘離去了很多次茶樓,也知道茶樓了茶樓的基本作用,還時不時能從茶樓客人的談話間聽到不少有趣的傳聞。
**
今日下午他又跟着鐘離先生一起去了茶樓,隻是這次不太一樣,中原中也走進茶樓的時候發現有很多客人的表情不太對勁,甚至說書先生在此刻都沒有選擇說書,而是坐在一旁休息。
很多人臉上都有着憤怒的表情,聊的話題也從鄰裡八卦變了個樣子,鐘離先生好像并不奇怪他們聊天的内容,領着人在老位置坐下。
中原中也坐在位置上如坐針氈,他在這裡能很清楚地聽見身邊人的聊天。
一個嗓門頗大的漢子大聲道:“也不知道哪個缺德的人在荻花洲放了把火,放火就算了,還專挑帝君他老人家神像附近放火,帝君怎麼他了?”
“就是就是,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真是氣的渾身發抖,大熱天的手腳冰涼冷意直冒。”
“唉,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你們不要說的這麼過分啊,我懷疑這種人心理有什麼問題,應該送去不蔔廬看看,我們呢,少和病人計較。”
“可是那邊的花花草草都沒了,也不知道多少人精心照顧過那邊的花草,唉——現在恐怕要從頭再來。”
中原中也:……
他們做的事終究還是被傳開了……
雖然放火的不是他,但是他好像也算是幫兇……
中原中也身體一僵,拿出随身帶着的書本,翻看起來,這還是胡桃得知他不認字時給他買的,被他随身攜帶着,有空沒空都會拿出來看看。
鐘離擡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書倒了。”
“哦哦,謝謝鐘離先生提醒。”
中原中也尴尬地将書擺對,垂着頭盯着書頁,仿佛能從中看出花樣來。
鐘離歎了口氣,他當然是知道那神像附近是誰放的火,可他并不在意,就算不知道胡桃中原中也他們的目的,他其實也是不太在意的,隻要别真的放火燒山。
他知道兩人是為了解決地脈淤積産生的問題,又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更不可能怪他們在神像周圍戰鬥了。
所以鐘離開口道:“或許帝君本人并不在意這件事……”
“鐘離先生……”中原中也驚訝擡頭,鐘離先生突然說這個幹嘛,他和胡堂主幹的事應該沒有暴露吧。
雖然覺得鐘離應該不知道是他們做的,但中原中也還是對這個安慰很是感激。
不過鐘離的話雖輕卻是被旁邊的人聽見了,因為火燒荻花洲這件事,身為極端帝君廚的部分璃月人攻擊性極強。
那個大嗓門的漢子當即怒道:“你是不是和放火的一夥兒的?究竟是你懂岩王帝君還是我懂岩王帝君?”
中原中也瞧着那人激動的仿佛要打架一般,當即站出來攔在他面前:“您懂,您更懂,我和鐘離先生剛剛在聊帝君他老人家喜歡什麼樣的貢品,您可能聽錯了。”
“哦,這樣啊,早說嘛,這件事問我準沒錯!”聽了中原中也的解釋,又看他還是個小孩子,那漢子當場熱情地給中原中也介紹起璃月各種傳統貢品,以及他自己分析的帝君本人究竟喜歡什麼。
看他的樣子,若是不攔着些恐怕能拉着中原中也聊到明天去。
聽着傳來的介紹各種花裡胡哨貢品的話語,鐘離微笑着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