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連着三天都翻了婧月的牌子,賜封号為“蘭”,從今以後,婧月便是蘭才人了。第四日,他因為前朝事忙,身心疲憊,歇在了乾清宮,沒有召任何妃嫔。
等到重新翻牌子時,他又按着順序翻了駱才人和王常在,将這一次選秀新人全部輪完。
駱才人年紀小,皇帝隻按着規矩翻了一次牌子就再不召寝。王常在挺得皇帝喜歡,連着翻了五日牌子,但隻得了些賞賜,沒有晉位,也沒封号。
新人侍寝流程結束後,皇帝翻牌子就全由着心意,後宮衆人的真實受寵程度就體現了出來。
婧月認真統計了一下。
皇帝每個月翻牌子的次數大概有十七八次,怡常在和景貴人平分秋色,每月各能占四次左右,皇後麗嫔娴美人都能輪到三次,剩下的天數就是王常在和沈婧月的,每個月能有一兩次。
婧月她保持着不出挑,但也有幾分寵愛的程度,舒服愉快的過着吃瓜看戲的日子。
秋去冬至,在宮裡過了穿越以來的第一個新年。
除夕夜宴上,一直表現不溫不火的王常在身着紅衣,在大鼓上赤足起舞,雪白的手腕和腳腕上戴着金色鈴铛,随着鼓聲在鼓面上翩然旋轉,輕盈跳躍,如同雪夜裡躍動的一團火焰,直直燒進了皇帝心裡。
皇帝大喜,當場賜封号為瓊,晉為才人,一時風頭無兩。
……
瓊才人……
怎麼說呢,也不是說這字不好,就感覺讀起來怪怪的,婧月心裡暗想。
這是翻過年的一個清晨。
她起了大早來到坤甯宮請安,聽着身邊衆妃嫔們低聲交流關于瓊才人的八卦。
除夕一舞之後,皇帝就徹底迷上了瓊才人,勁頭比之前的怡常在還足,一個多月了仍然分外得寵。
挺好,沒枉費瓊才人大雪天光腳跳舞的狠勁。
婧月摸了一片果幹,放在嘴裡無意識的嚼嚼嚼。
八卦配點心,美滋滋。
吃吃喝喝,忽然就聽見了她的名字。
坐在她前面的娴美人冷不丁回頭看她,“……蘭妹妹你說呢?”
嗯?
剛剛她說了什麼?
見衆人目光都集中了過來,婧月面上笑容不變,瞥了眼神色陰沉的瓊才人,向着娴美人笑了,“妹妹也不太懂這些大道理,隻聽娴姐姐說得深奧,想必錯不了。”
旁邊又有低低笑聲響起。
大家最近看不慣瓊才人,可也沒人喜歡娴美人。
娴美人不知道是不是在皇帝面前裝知情知趣解語花憋得狠了,最喜歡給人不陰不陽地灌輸大道理。
每次請安抓住機會就說上一通,就笑盈盈看着你,嗓音溫溫柔柔,語速不緊不慢,内容陰陽怪氣,可又聽不出什麼問題,若是直接打斷,就仿佛是在欺負她,真是說不出的難受。
方才她說了半天,把身邊的景貴人和李美人都煩到直接轉身單獨聊天去了,見沒人理她,這才轉頭瞅上了婧月。
“蘭妹妹是跟我說笑呢,妹妹可是書香門第出身的真才女,陛下上次還跟我說蘭妹妹沒事兒就愛看書,他不知道給妹妹送什麼了,送書就肯定對了。”娴美人擡袖掩唇,眉眼彎彎。
就陰陽怪氣。
“哎呀,陛下這都和姐姐說啦?這可真是怪不好意思的,我不過愛看些雜書罷了,不想陛下竟記着了。”婧月就害羞地笑了,說完又探身看着她,幽幽歎氣。
“真是羨慕姐姐能和陛下聊這麼多,陛下和姐姐的感情真好呢。”
茶裡茶氣。
聽見她們對話的人臉色都怪了起來。
和李美人嘀咕了一陣的景貴人轉身就聽見這一句,不由拉人追問起來,“哎,剛剛不是說瓊才人呢?娴姐姐又有什麼新鮮事了?”
“蘭妹妹可别這麼說……”娴美人看她一眼,醞釀一下就開口。
“好了,今天天色不太好,大家無事就早點散了吧。”皇後看夠了戲,忽然出聲,打斷了娴美人剛讀完條的輸出。
“是,嫔妾告退。”/“臣妾告退。”
皇後發了話,衆人不敢不聽,不管聊沒聊夠都立刻起身,一起向皇後行禮,按順序退了出去。
“之前都沒發現,蘭妹妹可真是個妙人兒。”
走到坤甯宮外,娴美人就貼了過來,親昵伸手扶住了婧月的手臂,語氣親近。
“姐姐過譽了。”
婧月沒有拒絕,面色微紅沖她笑,“妹妹進宮前就對娴姐姐的才名有所耳聞。如今一看坊間傳聞不假,姐姐不愧是陛下誇贊的女狀元,平日裡說的那些呀,我都聽不太懂,怪不得陛下那麼喜歡姐姐,姐姐每次和陛下都聊這些嗎?”
她眼裡滿是好奇,一連串話蹦出來,娴美人凝視着她的笑臉,目光微沉。
“哪有了,比不得妹妹蕙質蘭心。”
忽然前方一陣騷亂,打斷了兩人的奇怪氛圍。
“小主!”
“瓊才人這是怎麼了?”
“瓊才人昏倒了?”
婧月聞聲看去,隻見前方不遠處,瓊才人直直倒在貼身宮女的懷裡,沒走遠的妃嫔們都圍了上去,她趁機一把掙脫娴美人的手臂,也上前幾步做出關心狀。
娴美人畢竟和瓊才人在一個宮裡住着,此時也沒多糾纏,跟着湊上來,關心地問了一句,“剛剛還好好的,這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