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論間一人見到了愣在門口的王守德,便請他進來看那藥方,畢竟王守德受李大人的命令暫時率領着他們這群大夫。
王大夫于是進門觀之,不出一盞茶時間,便看出了其中奧妙,拿着藥方的手都略微有些顫抖,隻道:
“有秦先生在此,安陽城此劫必能渡矣……”
……
不等到第二日,王大夫等人便連夜請示李縣令,得到同意後給那樵夫用藥。
沒想到那原本被斷定熬不到第二天清晨的人,不僅活了下來,還開始恢複意識了。
大夫們雖然都認可了藥方,但任誰也沒想到會見效得如此之快。
這簡直是起手回春,“神醫”之名實在不虛。
王大夫見此想給其他一些情況愈重的病患用藥,但歸琅卻認為不妥。
染病之人體質以及症狀程度各異,怎能以一概全。
于是在接下來的兩天裡,歸琅見完了那一百二十六人,并根據他們的情況分類,拟了不同的方子,甚至連各個療程都詳細标注好了。
衆人驚歎佩服之餘,歸琅卻發現了其他東西。
瘟疫總有源頭,安陽城條件良好,李文長又管理得當,按理說發生瘟疫的情況不大。
若是外人帶來的,瘟病應從城北渡口人流往來之處爆發才對……
歸琅取出地圖,比對一番後,他發現了一個共同點,最初染病者大多居于城南山下。
他将此發現告知了李縣令,但李文長卻是無奈表明他們已經派人去查過源頭了,但并沒有查出東西來。
想來并不是逃過來的流民帶來的,而是安陽城的居民不知道從哪沾來的這病。
李文長和杜師爺還在說着,隻不過話語變為了勸歸琅不要過于勞心勞力,以免身體吃不消。
歸琅卻是垂眸看着鋪在桌面上的地圖,圖上患病居民所在地均圈了出來,這也是李縣令探查過的地方。
他并不多語,突兀地取了旁邊的筆,蘸染朱砂後沿着山下的荻花河畫了一筆。
這一筆在地圖上是如此地鮮豔,醒目。
然後他放下筆抱拳問道:“李大人可有往安陽城外的荻花河上遊查探過。”
此話讓李縣令等人瞬間仿佛一個激靈由天靈蓋而入。
李文長當即就要親自率人去查,卻被杜師爺攔住了。
“大人您且先留在安陽城,城内諸多事宜皆離不開您……況且此事有我與秦先生同往,定能有所進展。”
杜師爺明顯是攔李文長攔出經驗了,知道怎麼說才能讓自己這位樂衷于親力親為的縣令大人放棄前往。
果然,李文長一想到安陽城内還有這麼多事等着自己處理,就隻能無奈道:
“此事又多有勞秦先生了,李某在此不勝感激。”
……
歸琅與杜師爺帶着一隊人馬去了荻花河邊。
此河源遠流長,并不與青衣江相通,卻是城内百姓主要取水之地。
一行人往上遊走去,直到出了安陽城,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時候到了午時,周邊的景色漸漸變得荒涼雜亂起來。
杜師爺伸手抹了抹額頭的細汗,走到了歸琅旁邊,“秦先生,您要不要先歇會?”
歸琅看了眼周圍已經略顯疲态的衆人,輕輕點頭。
衙役們在河岸邊尋了一處空曠的地方,又斬了一些雜草亂枝,在此用些幹糧後歇息片刻。
休整半個時辰後,開始繼續前行。
河面吹來的風帶着一點水腥氣,即使隔着面巾也能嗅到。
沒有人覺得意外,這種河邊常有死去的魚蝦,有腥味正常。
杜師爺走在歸琅旁邊,遙指前方說道:“秦先生,我記得不遠處的山下有些村鎮,我們可以去……”
“師爺!前面有情況!”
走在前面探路的衙役跑了過來,打斷了他的話。
衆人跟過去,神色微變。
原來是河上飄着一具浮屍,看模樣已經死了一些時日了。
衙役們想辦法砍下周圍一根較長的竹竿,将屍體弄到了河岸邊。
歸琅走上前垂眸觀察,面不改色。
“為利器所殺,已有月餘。”
這亂世山賊流寇時常有之,也隻有一些城池裡頭才相對安全。
杜師爺歎了一口氣,吩咐人将其埋了,然後一行人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