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注定要結婚,那我要自己選擇結婚對象——不能醜,不能壞,不能有抽煙喝酒等等陋習,不能對我不好,最好對我百依百順。
我要是那個男人的天。
隻是沒人同行,還是個小女孩的琉璃偶爾也會覺得有些孤獨,于是她跑去找了和财閥繼承人聯姻的姐姐。
說是聯姻,其實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冷漠,牧野琉璃人如其名,有着一顆琉璃一樣通透的心髒,她看得出姐姐和那個男人之間有着隐秘的情愫。
姐姐很好,又漂亮又大方,她是有種水一樣的特質。平靜時溫柔包容如大和撫子,快樂時如浪花翻騰俏皮靈動,憤怒時又如狂瀾一般極具威壓。
牧野琉璃見過姐姐罵人的樣子,今天又碰上了,姐姐的丈夫杵在那像塊名貴的木頭。
琉璃縮在門口偷聽,原來是蠢男人想偷吃姐姐做的湯豆腐,結果被蓋子燙到手。
看着罵人的姐姐,琉璃轉了轉眼珠子。
哎呀,詩織就是哪裡都很好,嗯,那個男人也有個人樣。
發現了門邊的小腦袋後,赤司詩織清了清嗓子,指揮着丈夫去給他老婆和小姨子端杯茶來。
男人還是聰明的,畢竟是那個赤司家的家主,沒有做出“妻子說端杯茶就隻端一杯”的愚蠢舉動,而且妻子罵他也是心疼他,沒老婆疼的人才會嫉妒。
牧野琉璃毫不見外地坐在大沙發上,看着桌上精緻的杯子和裡面清透的花茶。
“姐姐,女人不能渴望權力,不能聰明嗎?”
她對着已經步入人生新階段的姐姐問出了問題,她說着學校裡的人、學生們談論的話題、女孩的選擇,他人對她的評價。
“雖然我并不會因為他人的評價就改變我要成為牧野家家主的志向,但是帶着疑問向前,遲早會被它絆住手腳。”
“我要解決它。”
琉璃眨着眼睛,望向和她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紅眼睛。
“如果,我不是女性的話,是不是就不會被世俗的眼光綁架,被家庭束縛住了呢。”
“我不是女性的話,社會會更加溫和地對待我嗎?會對我有更多的期待嗎?會把我看作一個獨立的人而非家庭裡的固定單位嗎?”
赤司詩織看着聰慧的妹妹,15歲的她已經在備戰東大了,她成長得太快,是當之無愧的天才,未來必将帶領牧野财閥走上新的台階。
但她也隻是一個才15歲的小女孩。
詩織摸了摸妹妹的腦袋,黑發有點毛毛炸炸。
“琉璃,你生來就是女性,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你并沒有錯,女性的身份也不是過錯,隻是在這個社會的普遍認知中,女人需要的東西裡不包括權力,她們被認為需要更多适合成為妻子的東西。面對這樣的社會,女性反抗的力量和聲音被壓低,久而久之,大家就覺得沒有必要了。這也是一種悲哀。”
“但是面對權力,誰又不想要呢?讨厭的人,我想讓他消失,不喜歡的事,我想要拒絕,做這些需要的不隻有勇氣,也要有權力。其實像你一樣想法的女性并不少,她們也在社會各處為自己的生活和理想拼搏。”
詩織輕輕說着,牧野琉璃乖乖地被她摸頭。
“姐姐,那結婚後,你不覺得失去了不少自由嗎?”
牧野琉璃想到什麼,又問。
赤司詩織愣了一下,思索片刻還是搖搖頭。
“我能生在牧野家,已經是幸運的,家族提供給我學習的機會,提供給我優渥的生活,教授我生存的技能。我得到了家族的資源,那麼我也應當給出相應的回饋,結婚對于我們這種人而言,是應盡的責任。”
邊上的盡責對象表達出微弱的不滿。
牧野琉璃表情茫然,她又不理解了。
“可是我的那些同學,那些女孩子,她們沒有我們這麼幸運,明明很優秀卻不試着去掌握權力,那她們還能做什麼呢?指望那些一點也不認識的男人去愛她們嗎?既沒有權力也沒有尊重的婚姻隻是一個牢籠啊,這樣是不平等的。”
詩織久久凝視着妹妹,她的目光溫柔又憐愛。琉璃,她的妹妹,有着如名字一樣通透的心。
“可你并不知道你所看到的是不是她們抗争卻失敗的結果,她們也許已經别無選擇——至少現在是沒有的。也不用太苛求那些女孩,因為她們也是努力過了,才會被你注意到的,不是嗎?”
“琉璃,你對權力的追求并沒有錯,那些決心不追求權力和無法追求的人也沒有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因,決定着結什麼果。”
“如果你為那些孩子感到可惜,那不如在得到權力後,給那些想要卻無法追求的女孩一些機會,看看她們能不能達到和你設想中那樣的結局。琉璃,牧野家不隻是你的助力,也是你的試錯成本,想做就去做吧。”
赤司家家主在邊上默默補充,奉行絕對勝利的赤司家從不出庸才。
“但如果她們跨不過門檻,就不必再要求她們做到什麼,強求着去理解和配合天才對于弱者也是一種殘忍。”
然後被姐姐打了。
“而且琉璃,家庭有些時候并不隻是一種束縛,隻是學校裡的那些孩子……你知道的,她們有些人的家族不算強大,有些不如你聰明,沒有優秀到出類拔萃,所以社會的規訓對她們而言是無法反抗的,家庭也是她們的出路。”
“人是需要證明自己的價值的,你的戰場在商界,家庭也是我的領土。我很幸運,征臣和我……并不是那麼冰冷的關系,所以家庭不會讓我困苦——我的生活和以前,并無不同。”
“……這就是愛情?”
牧野琉璃問,表情看起來像是吃了檸檬一樣皺了起來。
赤司詩織手指拂過她的眼睛,屈指勾了勾妹妹皺起來的小鼻子。
“那就是14歲的琉璃以後要研究的論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