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藤明也湊近了天童覺，看他找出的視頻。

畢竟大家都沒有什麼在網上搜索隊友名字的習慣，而且還是和籃球相關的資訊，這就更不在大家的專業範圍内。

“奇迹的世代，就是這個。”

天童覺擺弄着手機，找到了一個熱度高的視頻看，但是時間好像比較早。

視頻一開頭就是解說激昂的聲音：

‘漂亮！黃濑選手一個快速運球直接過人，噢被截斷，可惜……’

‘等等，青峰選手還在往球籃下跑！他的隊友也沒有回防！’

‘那是！消失的傳球！球轉了個彎！來到青峰選手手上！’

‘哦哦哦！拉杆式上籃！球進了！’

籃球比賽非常激烈，比起排球比賽大部分一局為25分制，籃球的比分最高可以達到三位數甚至四位數。

而帝光顯然是籃球豪強，一直在進球得分，很快和對手拉開比分，那樣的強大讓看視頻的人都有點躁動。

時不時有人發出驚呼：

“诶？這個青色頭發的選手好強！人類可以做到這樣的投籃嗎？”

“綠頭發那個人投籃好準！”

“紫頭發的好高！這個身高來打排球多好！”

但是進度條走了一遍也沒看到牧野鶴，天童覺于是又換了個視頻，這次視頻中出現了牧野鶴。

被稱為奇迹的世代的幾個少年打球風格似乎發生了什麼轉變，和别的隊分差變得越來越大。

牧野鶴穿着藍白色的九号球衣坐在替補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場上的隊友。

他比現在在白鳥澤的時候還要健康，笑容柔和，注視着隊友的眼神像是看着自己的珍寶。

等人下場休息時，牧野鶴就把補充能量的東西遞過去，同時對那些隊員說些什麼。

隻是視頻裡，他剛想站起來又不知怎麼坐回了座椅上，後面的視頻裡也沒怎麼和人互動，其他幾個人背對着鏡頭，看不見表情。

“……好奇怪？”

五色工不自覺出聲，身邊的白布也皺起了眉。

越往後的視頻牧野鶴笑容越少，奇迹的世代不愧被稱為奇迹，他們好像在所有人還在蹒跚學步的時候就已經能跑出世界級水平。

然後是越來越大的分差，和越來越漫不經心的進球。

那樣的已經無法被稱為天才……更像是：

【怪物】

原本還有些讨論聲音的體育館内變得安靜，所有人都沉默着不再說話。

他們透過這些片段快進的比賽記錄，隻看到了一隻岌岌可危的隊伍，和愈發失望痛苦的鶴。

盡管大家隻是相處了沒多久，但是牧野鶴完全是掏心掏肺地對自己認定的朋友好。

他關注着每一個他在意的人，陪練也好觀察也罷，隻要被拜托了，他就會從節能狀态中抽離，精打細算到要榨幹自己每一份精力來幫助他的朋友。

不管是量身定制的訓練計劃還是飲食搭配，無論是短暫的低沉還是偶爾的自我懷疑，牧野鶴都會像是幽靈一樣出現，悄悄給出一些東西。

可能是糖，可能是一本新出的jump，可能是一份手工的毛茸茸小制品或者小小的紙條，總是适合得恰到好處又不冒犯，也許不是最好，卻也是正巧需要。

牧野鶴喜歡送東西，更喜歡看到自己的一些小玩意兒出現在快樂耀眼的朋友身上。

——五色工甚至有一次被牧野鶴的發球打擊狠了，還被送了一個寫着王牌畫着五色工形象的亞克力小立牌。

他們見到的牧野鶴是強大的，可靠的，也是幼稚的，柔軟又貼心的。

他是新生的鶴鳥，卻好像已經先他們走了許多步，張開翅膀庇護着他的寶物。

可他們沒見過這樣的牧野鶴——這樣宛如在空氣中窒息，表情隻剩空白的鶴，比起節能模式時還要更像一具漂亮的屍體。

但是快進了幾個視頻後，大家突然發現視頻裡那個紅頭發的隊長眼睛顔色變了一隻，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白布賢二郎下意識開始思考是不是虹膜異色症。

但是變化更明顯的是除他以外的所有人。

原本和死去沒什麼區别的牧野鶴光明正大坐在了教練席，似乎在這一段視頻的間隔後，他身體突然變得糟糕了，視頻裡他的臉色蒼白，把自己藏在了外套下面。

而場上的球員卻開始和每個人争搶，比起已經因為分差過大失去信心的隊伍，他們反而更加在意自己的得分。

四位數的分差像是笑話一樣，這還是他們之間互相争搶得到的，如果合作，說不定分數會更高。

但是這樣一場讓對手和觀衆沉默的球賽，奇迹的世代卻在拼了命進球。

比賽的分數依舊很殘酷，甚至足以讓人失去再次打籃球的信心，而牧野鶴坐在那裡，笑容森冷。

中場休息的時間，那些原本各自為營的選手再次圍攏，可這次和最開始的視頻不一樣，他們幾乎是争先恐後地說了些什麼，又沉默地等待着牧野鶴說話。

可惜機位沒法收錄牧野鶴的聲音，但是誰都能看見，那雙不複閃亮的眼睛裡滿是陰沉。

他提起嘴角，輕蔑地笑了笑，看樣子隻是吐出了一些尖刻的話語，因為被照到臉的人都繃緊了咬肌，卻不發一言。

牧野鶴像是手握鍘刀，掌握着眼前的【怪物】們的生殺大權。

他是冷漠的暴君。

吹哨前，牧野鶴再次站起，這次他沒有再因為什麼事情跌回座位上，他隻是松快了神色，然後笑着幫紅頭發的隊長擦了擦汗。

大概是在說些支持或者鼓勵的話，卻明顯看出他對其他人的熟視無睹。

後面的視頻大多數這樣，能看出奇迹的世代在成長，不隻是因為天生的才能，還有更多的高強度訓練的痕迹。

看樣子應該和牧野鶴有關，畢竟那樣針對性的訓練，白鳥澤的正選們都體驗過了。

最後視頻結束在了帝光中學斬獲冠軍的時刻，牧野鶴卻沒有再出現。

等視頻結束在這，大家都沒有開口。

牛島若利突然回想起來，在他進入白鳥澤的第一個學期，剛開始來找他的鶴明明除了身體不好，其他看起來就跟正常人沒什麼區别。

後來有一個周末牧野鶴大半夜突然跑回來，翻了牆跑來找牛島若利，正在睡覺的牛島若利被狠狠地抱住。

那時的他也抱住了牧野鶴又睡了回去，醒來卻沒看到人。

他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後來牧野鶴情況急轉直下也沒把這件事情聯系在一起，又因為那顯然不是什麼好的回憶，他也就一直沒有開口問。

對比了一下那場所有人發生變化的比賽時間，牛島若利垂下眼睫。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