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說。”喻舟夜道。
“你雖然是第一次進喻家,我也知道我還有個沒死的哥。”喻時九說。
“你承認我是你哥哥了。”喻舟夜看他。
喻時九用力盯着他:“……你他媽見個人就把我推出去,說我是你弟弟,我不承認有用嗎?”
喻舟夜低下頭。
喻時九也跟着歪頭看他。
但是他現在有身高劣勢,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喻舟夜唇邊若有似無的一點笑意。
“……你笑屁啊。”喻時九想給他兩拳,還想給自己一拳。
這都是什麼啊!他怎麼淪落到跟喻舟夜來說笑了。
“别笑了!”喻時九踹了他腳邊的沙發。
喻舟夜:“沒笑。”
喻時九:“我沒瞎,不近視。”
“可惜父親不在了。”喻舟夜忽然道,帶着一抹歎息。
喻時九擡眼:“你還有臉提他?”
“張伯說得對。”喻舟夜說:“父親要是知道我們能坐在一起說說話,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他一天都沒管過你,你也真是個大孝子。”喻時九不免嘲諷道。
喻舟夜隻垂着眼,烏黑纖長的睫毛足夠将他眼裡的情緒都遮掩掉,口吻一如既往,好似沒被他的态度影響,隻道:“有個弟弟很好。希望我們以後也能這樣相處。”
“沒覺得。”喻時九說:“我做夢都想扒了你的皮。”
“那你就快一點長大,我什麼都可以教給你,等你能在事業上獨當一面了,就可以和我一較高下。”喻舟夜說。
這在一個初出茅廬的十七歲的繼承人身上,實在很狂妄,
喻時九卻知道,這是真的。
就跟張伯說得一樣,他和喻舟夜因為有了看上去像是好的一面的開始,所以看到了喻舟夜真實的另外一面。
他當然想跟喻舟夜一較高下,他還要把喻家拿回來。
自毀這條路,上輩子他走過,他不好過,他讓所有人都不好過,都跟着他一起,誰也别跑。
可是有喻舟夜在,天大的窟窿都能補起來。
那就變得比他還要強,都搶回來。
喻時九:“你等着。”
喻舟夜:“靜候佳音。”
·
喻家的這場葬禮辦得浩大而低調,因為喻舟夜的出現轟動了整個濱海市的商圈。
一面是隐藏在外多年的神秘長子突然公開露面,趕鴨子上架般匆忙回國,孤身繼位。
過于年輕的家主,很容易被輕視,也很容易被人觊觎。
加之喻家在濱海市的根基深厚,涉足的産業衆多,需要維系的關系從上到下,錯綜複雜,重重阻礙在前,喻家老爺子一倒下,這麼大的攤子能不能紮紮實實地落在這個十七的年輕家主身上,反而更加讓人懷疑和好奇。
喻舟夜在葬禮上的第一次出面,禮數周全,氣場強大,立場明确而強勢,卻不乏虛心求教和紳士做派,明顯讓不少心懷不軌的人都暫時收回了念頭。
另一面,在葬禮過後,喻舟夜卻不再公開舉行任何儀式,沒有廣而告之來宣揚,沒有大刀闊斧地将旗下的産業合并用來集中權力,也沒有大批大批的替換掉集團上一屆的元老和于他陌生的管理層,種種迹象都讓手下和董事會的人摸不透。
他低調到完全不像是繼承了如此龐大的産業,他甚至沒在外露出過什麼笑臉。
三個月過去,喻時九這次在喻家卧薪嘗膽,放學就跟着司機的車回家,也沒能見過幾次喻舟夜。
連他也感到奇怪。
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遺産,足夠幾代人揮霍不愁,喻舟夜居然真的這麼沉得住氣。
家裡連個外人都沒來過,聽張伯說,喻舟夜吩咐過,沒他的命令,不允許接受任何人上門拜訪。
家裡安靜得出奇。
喻時九倚在二樓的樓梯朝下看,以前他經常看到父親在下面跟一些生意上常常來往的人談生意。
喻舟夜自從回家之後,還沒發生過這樣的場面。
“小少爺,該休息了。”張伯從樓上下來,手裡提着一袋衣物。
喻時九轉頭看了一眼,裡面是件長風衣。
“你要出去?”他問。
“是。”張伯看他追問,稍加猶豫道:“大少爺用的車被人追尾了,這會兒司機在處理交通事故,我去接大少爺回家。”
喻時九心驚:“他被車撞了?”
“那不是。”張伯解釋道:“是去接他的途中被後面的車刮擦了,司機也都沒事。這會兒就我過去最快,我得去接他回來。”
“奧……那好。”喻時九說。
張伯連連點頭:“那我先走了,小少爺早些休息。”
“哎!我也去。”喻時九看着張伯下了樓梯,在樓上喊。
張伯走得急,這時回頭看他,勸道:“小少爺,大少爺特意囑咐過,最近這段時間,除了去學校以外,其他的地方,其他的人,都盡量避免您接觸。”
“他要軟禁我?”喻時九下意識脫口而出。
張伯也沒料到他會跟着去,眼看他越想越偏,折中道:“如果小少爺決定好要去,我這頭跟大少爺打個招呼,看他肯不肯,您先去換身衣服吧。”
“好。”喻時九看着他朝廚房的方向過去,八成是要帶上吃的東西過去。
他懶得去翻衣服,随便換上學校發給體育課的藍白色運動裝,拿上手機就下樓了。
他的手機裡面,現在還沒存過喻舟夜的聯系方式。
車穩穩停在酒店門口,幾分鐘後喻舟夜就在旁人的陪同下走出來。
夜色看不清人的臉,酒店門口的燈光很暧昧,喻時九隻看到喻舟夜挺拔高挑的身姿格外亮眼,正微微傾向身側,有人扶着他的手臂款款走下來。
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