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喻時九一覺睡到中午,差點耽誤了周末的補課,全怪昨晚上喻舟夜說那種奇怪的話,害他睡眠質量更差了。
看來真得讓程珂給他開點方子了。
“小少爺,您的午飯準備好了。”葉子嬸上樓來叫他。
“知道了。”喻時九叫住她:“喻舟夜呢?”
“大少爺一早就回公司了。”葉子嬸說。
喻時九先反應道:“他昨天不是都發燒了嗎?”
又接連問:“周末也不休息嗎?”
葉子嬸道:“昨晚大少爺喝過一副藥,上午煎了藥,張伯給他送去了。”
“我是想說他昨天都燒得躺床上了,周末還要去公司?”喻時九說出來之後自己也沒想到。
原本他隻是在心裡念了幾句,索性喻舟夜現在也沒在,問就問了,
葉子嬸倒是眼見地詫異:“大少爺工作認真,從來不耽誤,自從回來一直都是這樣的,還沒見他白天在家休息過。”
喻時九心裡有股悶氣,不知道往哪撒。
“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懂。”葉子嬸看他臉色不對,說:“但是老爺在的時候,也少有這麼拼命的時候。大少爺最近應酬很多,這麼大的家業,是要花心力去經營的。老爺不在,也沒人幫他,他就隻能靠自己了。”
喻時九沉默片刻:“他吃飯了嗎?”
“走的時候用過早餐了。”葉子嬸說。
喻時九:“在哪吃的?”
“三樓的小飯廳。”葉子嬸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喻時九關上門換衣服。
喻舟夜很自覺,這輩子他把林婉清接過來之後,就一直在三樓吃飯,還是主動提出來的。
一切都是因為他的态度轉變了。
他給了喻舟夜一點不那麼魚死網破的态度,喻舟夜就從裡到外把能做的都做好了。
喻時九樂得少見他一面,但是現在心裡總是怪怪的。
林婉清都還活着,他是沒法不恨喻舟夜的,這恨又因為喻舟夜對他的溫柔變得複雜。
在喻家的日子,并沒有因為喻舟夜的到來變得難過,反而是得到的加倍照顧讓喻時九的心裡過不去。
·
“喻少,周末去潛水,去不去?”
有人在後桌敲敲他的背。
喻時九正趴在課桌上閉目養神,午自習第一節課上完,課上能倒一大片。
春困秋乏,他睡不着,也提不起精神,睜開眼就顯出些不耐煩。
下學期就得上高中了,他得做好準備。
“不去。”喻時九坐起身懶散倒在椅子靠背上。
“你怎麼了?”江城往前夠着身子跟他說話:“我看你這段時間都不對勁,也不跟兄弟們出去。”
“我哥不讓。”喻時九想也沒想地把喻舟夜拉出來擋槍。
實際上是因為他現在學業落下太多,本身上輩子就不是個學習的料,現在他得重整旗鼓,怎麼着也得考個不錯的學校,給自己貼貼金,再學點真本事。
喻家的繼承人,有喻舟夜這個無可挑剔的明珠在前,他上輩子毀不掉,那這輩子得跟他一較高下。
“卧槽,你說的該不會是你那個哥吧?!”江城着實驚到了:“你居然肯叫他哥?”
這話把喻時九重生之後的所有疑問全點滿了,我他媽也想知道我怎麼能接受這稱呼的。
“你這麼快就被他收買了?你以前可是最讨厭他了。”他連連發問。
“我現在也讨厭。”喻時九說:“再說,我以前又沒見過他。”
“既然你都開口了,那我也問問,你别揍我啊!”江城湊過去小聲說。
喻時九擡起眼皮看他。
江城抿抿唇,道:“我也是聽我爸說的,說他是個挺厲害的角色。就前兩個月,他那個成年的生日會,我爸還帶着賀禮去的,結果他一份都沒收,當場給新成立的城南分部打了個招牌,說是什麼……沒法邀請大家都來分部剪彩,借機宣布,意思就是喻家要把南邊那塊的資源也吃上。”
這倒是跟上輩子一模一樣,喻舟夜沒變。
他處事非常果斷,這才繼位家主不到兩年,就已經讓父親留下的手下都信服,還肯在剛穩定下來之後就跟着他去城南開拓市場。
這段時間,喻時九一直早出晚歸,下午放學就直接坐車去了教授家裡上課,喻舟夜說給他找家教,都被他拒絕了。
他隻是不太習慣跟喻舟夜多碰面,自從那天晚上喻舟夜說是在保護他,還問他要不要一起睡覺之後,他開始有意識地離喻舟夜遠一點。
喻舟夜是會蠱惑人心的,重生後他是見識過的,他得控制住自己。
在他不知道自己心裡那點不對勁和複雜的心緒是什麼的時候,他選擇把精力放在别的地方,比如——學習和運動。
他現在隻能上學,能讓他這個半拉子成績能有點起色,讓他再被人追的時候武力值能更強就是最大的進步了。
喻時九聽他說完:“所以呢。”
“沒、沒所以啊。”江城再次震驚于喻時九的淡定。
自從喻家老爺子死了,權利更疊之後,他都不敢多問一句。
畢竟喻時九之前可都是跟着他們野的,後來突然收心,他們聚會的次數越來越少,現在一個月都聚不上一次,他一直以為他過得說不定挺慘的,外面的人沒少拿喻家這個小少爺當笑談。
“你怎麼這麼淡定。”江城說:“我覺得自從……那什麼之後,你變化挺大的,話都少了。”
喻時九心道:都死過一次的人了,什麼沒見過,再不理智點,神仙來了也幫不了他。
他揉揉眉心,讓自己緩緩神得提起精神上課。
江城還一臉擔憂地在後面盯着他。
“用不着這麼小心翼翼的,我爸沒了,我還活着。”
恰好上課鈴打響,喻時九舉起這節課的物理書晃晃:“知識就是力量。”
江城頓時有點肅然起敬的念頭。
他從前可沒從喻時九身上見過半點這種較真的樣子,就算是拿來開玩笑也沒有。
對他們這些家庭來說,有的人拼命學習早早留學,學成歸國繼承家業的,但也從來不缺他們這樣對學習沒興趣,總能找個面子上過得去的學校混個名頭的。
喻時九和他顯然就是從小沒學習那根筋的,所以眼前這轉變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
放學後,江城和喻時九一起從學校出來,喻時九遠遠地發現今天的停車位上來接自己的車不是平時那輛。
“怎麼了?”江城跟着他停下。
喻時九能認出來這輛低調的豪車是誰常用的,可惜他再好的視力也沒能隔着防窺膜看清楚裡面坐着的是不是喻舟夜。
況且,他怎麼會來學校?
“……沒什麼。”喻時九回過神問:“明天去潛水,有哪些人?”
“目前就你和我,最多再叫上李正安,你看還想叫誰?”江城說。
喻時九:“就這些吧。”
他是應該豐富一下課餘生活了,不然滿腦子都琢磨喻舟夜這事,以至于看他的車停校門口都不自在。
江城是比他小一歲的發小,作為唯一能在他身邊跟他四處闖禍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