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以喻總朋友的身份,你也在現場,你看到了,他賽車的時候,身體受到了很猛烈的沖擊。”程珂說:“現場以外的地方,我得按照約定辦事。”
喻時九有些着急:“那就我看到的,他手臂骨裂了,嚴重嗎?要怎麼處理?腿現在怎麼樣?筋骨傷到什麼程度了?内髒呢?内髒也會痛的!”
他沒意識到自己着急像隻張牙舞爪地在撲騰的小狼狗,聲音大得能影響到門裡面的人。
“喻總需要靜養。”程珂看一眼身後:“這扇門是沒有隔音的。”
喻時九碰了個釘子,對方的理由又無懈可擊,他把手裡打印出來的幾頁紙捏得發皺。
“那你呢?”喻時九把聲音放小一下,氣勢卻更加強硬:“你是特意來這兒守門的嗎?”
“是。”程珂點點頭:“喻總他不習慣休息的時候有人在身邊,我在這兒如果裡面搖鈴了,能聽見。等他今晚睡踏實了,我再走。”
不習慣有人在身邊?
喻時九愣了,瞬間想起之前喻舟夜為了應酬喝酒過量傷了胃,那天夜裡,他問自己要不要一起睡。
……是因為他說他做噩夢,那是父親走了沒多久的時候。
他身體不舒服,盡管不習慣有人在身邊打擾他的休息,也會因為自己一句做噩夢想要陪着他。
喻舟夜無時無刻不在用自己能做到的一切來關心他。
喻時九那天是倉皇逃走的,因為喻舟夜太漂亮了。
白天鵝陷在深藍色的夜晚裡,躺在柔軟的枕頭上,發梢都溫柔地垂下來的樣子,很幹淨,帶着點神秘和聖潔。
也有不可忽視的性感。
再想起來這事,喻時九有些臉紅,睫毛低垂。
他哥任何時候,哪怕是自己難受的時候,也在關心他,他跑什麼啊……
“要不喻少等明天早上再來吧。”程珂說。
話音剛落,門從裡面被拉開,是小孟走出來了。
他先是看向門口站着的喻時九:“喻總問你有什麼事,不着急的話他過幾天再處理。”
“我……”喻時九是帶着問題上來的,這會兒卻問不出一點,眼神倒是忍不住地往門縫裡面望。
方才忍耐那麼久都沒上樓的冷靜,一秒也冷靜不下來。
就這麼幾步路的距離,他就可以看到喻舟夜。
他會因為自己砸他的車,就不再願意跟自己待在一個房間裡了嗎?
會不願意再讓他一起過夜嗎?
他來是想、是想看看喻舟夜的傷,想給病人陪床的。
他心裡很慌,他要看着喻舟夜,要親眼見到他才能安心。
“喻少?”小孟看他急迫的視線,小聲說:“如果是公務,眼下隻能放一放,私事我……”
“私事!”喻時九立刻道:“你們誰也别想攔我。”
話已出口,好像有了底氣似的,直接把門全部推開,看着裡面,對身邊兩個人道:“我找我哥,天經地義,他不讓别人陪他,不可能不讓我陪。”
吃過藥、處理完外傷、剛休息下來的喻舟夜被他的聲音徹底吵醒,睜開眼看向他。
從剛才就開始聽到門外有不安靜的動靜,這會兒看見來源了。
“喻總。”小孟連忙低下頭:“對不起。是我的疏忽。”
喻舟夜卻什麼也沒說。
臉色不正常的蒼白,目光也因為受傷而帶着疲倦。
“我不會動手的。”喻時九在短暫的沉默朝喻舟夜說。
他把語氣盡量克制地放平,他從沒看過喻舟夜能被傷成這樣,他看起來很累。
好像白天鵝的潔白的羽翼上面都沾染了鮮血,看得眼睛發酸,心揪成一團。
喻時九往裡走了兩步,小孟伸出手想攔着他,喻時九自己先搖搖頭,像是面對一件易碎珍貴的瓷器。
重複道:“我不會動手的。我不會趁機傷害你。我是着急才砸你的車,我不想看你去送死,我怕……我怕我哥沒了。”
他越說,越沒底氣,用力壓住情緒,有些小心翼翼地問:“所以,哥,能不能讓我陪你。我有好多事想問你,我會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