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種跨越不是從穿什麼名牌、坐什麼豪車來比的。
而是她跟的那個人,本身就是階級。
宋清杳不敢跟她面對面撞上,下意識的躲在暗處,等到她離開,才走進大廳。
說來也是奇怪,家裡沒破産的時候,她無論去哪都挺直腰闆。
現在就是來個公司,都覺得心虛。
沈明衿這種級别的高層是需要預約才能見的,她沒預約,隻能幹巴巴的問前台能不能上去見他。
前台看了她一眼,意外的溫柔:“您是宋小姐吧?沈董說過,您要是來了,可以直接上去找他。”
沈明衿交代過?
她有些詫異。
但也沒有多想,徑直走入專屬電梯,直通五十二樓。
層樓數慢慢往上跳,她的心也跟着狂跳不止。
終于,‘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
熟悉的場景再次映入眼簾。
她深深吸了口氣,走出電梯。
B區左拐,雙開門的辦公室,便是沈明衿工作的地方——二百八十度的落地窗将城市景色盡收眼簾,米白色的地毯鋪滿了整個辦公室,意大利家具整齊的擺放在中央區域,旁邊則是同色系的書櫃,半面書櫃都是他的私人珍藏,剩餘半面則是擺放着玩具,是他小侄女的傑作。
這裡一切如三年前那般,沒什麼太大的變化。
她收回打量的目光,盡可能的放慢腳步走到沈明衿的辦公桌前。
聲音再小,也是有的。
他聽見了,卻不擡頭。
白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骨節分明的手上拿着文件翻閱;氣場很強,強到讓人不敢大喘氣。
不止是她,每個來他辦公室的人,幾乎都很少敢在他面前暢所欲言,他這個人的脾氣和外貌具有天然的欺騙性,長着一張媲美娛樂圈頂流的臉,說的話做的事卻很資本,很讓人畏懼。
昨天燈光昏暗,她也沒敢仔細看他。
更何況久别重逢,她一心隻想着逃避,壓根沒注意到——他手上戴着一枚跟阚靜儀極其相似的男戒。
辦公室裡靜悄悄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明衿終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擡頭看她,用一種很疏冷的眼神看她。
不存在想象中熟人見面該有的熟絡。
“你來得太晚了,銀行沒有工作人員會處理這麼一大筆的金額交易。”他語氣冰冷地說。
沒有任何情緒過度。
更像是在打發,連最基本的過問都沒有。
她深深吸了口氣,“抱歉,是我的問題,所以我是想來跟你預約明天早上的時間。”
“可以,你甚至可以決定什麼時候還錢。”他随意從桌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根煙夾在手裡,将煙霧吐出來,深邃的眼眸望着她,話鋒一轉,“所以是我來求你借錢嗎?”
“……”
他将煙頭咬在嘴裡,從抽屜裡取出一份文件扔到桌面上,“三億兩千萬我會一次借給你,這筆錢你需要在三年内交付完成,三年後則按照市場利率逐年遞增,合同細節我已經讓律師拟好,沒問題就簽字。”
她走上前拿起合同,翻開頁面仔細的查看各種條款。
說實話,如果就按照目前合同裡标注的條款來看,絕對是雪中送炭——三年内沒有任何利息,三年後才按照市場利率遞增。
在她翻閱文件時,沈明衿就坐在那裡看着她。
白色半高領毛衣,黑色過膝羽絨服,秀黑的長發綁起,梳成馬尾辮,眉眼過于溫柔好看,白瓷的肌膚與窗外的雪花沒有區别,腰看起來更細了,一個手掌就能握住,唯一有些不好的就是連日奔波,略有點黑眼圈,不過并不妨礙她的美,能長成這副模樣,已經是一騎絕塵。
他抽着煙,輕輕将煙霧吐出來,漆黑的瞳仁裡沒半分情緒,猜不出在想些什麼。
很快,她彎下腰來,指着他的筆,“能用嗎?”
“可以。”
“那我簽字了。”她邊說,邊在落款處寫字,“我會盡量在三年内還清這些錢,很感謝你的慷慨解囊。”
“不算慷慨解囊,你媽來找我,求了我很久,我覺得我不答應,她會再來,這點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我買個心安。”
“……”她的手頓了一下,沒有回答。
娟秀的字體就印在了合同上。
沈明衿站起身來,朝着她伸出手,“合作愉快,宋小姐。”
“合作愉快。”
她輕輕握了握他的手,快速松開,拿着屬于她的合同,轉身離開。
*
第二天宋清杳就跟着沈明衿的工作人員處理了銀行的金額。
共計三億兩千萬。
拿到錢的第一件事便是給國外的法務部發送消息,配合他們進行賠償。
由于個中細節極多,她隻能委托親戚暫時照顧黃怡,然後獨自出國處理。
前前後後總共忙活了一個多月才處理完。
還剩餘一些小股東的欠款,則由剩下的工作人員完成。
回國的時候,差不過快過年了。
走進巷子就能感受到春節即将來到的喜悅,孩童拿着煙花結伴燃放,外出打工的人也都相繼回家,各家各戶都貼着春聯。仔細一算,她已經有三年沒有在國内過過年了,在回家的路上也買了點年貨。
黃怡托付給親戚照顧,不能說算好,但每天一口飯是有的。
剛走到巷子口,手機就響了。
拿起手機一看,發現是阚靜儀的信息。
其實兩人一直都有互相的聯系方式,隻不過中間不在一個學校上課,以至于上一條消息還停留在三年前。
阚靜儀:[清杳,馬上過年了,提前祝你新的一年,萬事如意。]
宋清杳:[謝謝,對了,你上次借我的衣服方便給個地址,我給你送過去嗎?]
阚靜儀:[一件衣服而已,沒事的。]
宋清杳:[應該的,你說個地址吧。]
阚靜儀給了個地址。
居然是金秋俱樂部。
她的神色略有些恍惚——那是她跟沈明衿定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