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着一身大紅的裙,腰際挂着一枚玉葫蘆,瞧着粗糙又突兀。不過一張口就是江南吳侬軟語式的多情勾人。
“蕭二,你這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呐,破個處竟然鬧得全城盡知!”徐娘子拎着茶壺,往蕭雁識面前擱了杯子,一臉揶揄。
“徐娘子可快放過我罷,”蕭雁識讨饒道,“我爹虧是不在江陵,否則我如今已然早早被打斷了雙腿……”
“我放過你容易,就是這旁人……怕是嫌事情鬧得不夠大。”徐娘子坐沒坐相,靠着桌案,撐着下巴,手指輕輕撫着茶壺,“你這事算不得出格,畢竟扯着你去花樓的是二皇子,而醉酒的人失了章法……清醒的人可也該連帶着問個罪罷!”
她似是喟歎,又似是不平,蕭雁識聞言輕輕勾了勾唇,“若是旁人,問個罪也不算難事,但那是薛韶,隻要陛下不開這個話頭,我們這些人……哪敢呢。”
蕭雁識也不是沒有起過這個心思,但是毋管他牽扯進來多少人,自己與那薛猶發生的事情無可更改。
倘若因此讓薛韶受到流言侵擾,保不準宮裡那位就此記恨上自己。
小鬼難纏,蕭雁識從以前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二人正說着,蕭雁識忽然擡頭往門的方向看去,“人來了。”
徐娘子側頭去看,就見一人叩了叩門,掀開簾子進來了。
“乖乖,你這也不吃虧啊……”徐娘子向來随性,一見進門的人,立時忍不住歎道。
薛猶今日着了一身白衣,大氅被他收在手裡,朗目疏眉,螓首膏發,兩肩落了雪,尚餘幾分孤瘦雪霜姿的清冷風逸。
蕭雁識不得不承認,即便心中無鬼,在看到這人時也總忍不住晃神。
徐娘子聲音不小,屋内的二人都聽到了,薛猶興許是不明前情,沒什麼反應,但蕭雁識就不一樣了,他面色發窘,心想,就是長成菩薩,我也吃虧啊!
被壓的人是我不是他啊!
“府中突有急事,所以耽擱了些,望世子海涵。”薛猶進退有據,徐娘子看得越發欣賞,蕭雁識看他鬓側細細的汗,約莫明白了什麼,“本就是我貿然請你出來,算不得什麼耽擱不耽擱的。”
二人有過那麼一遭,不尴尬是不可能的,但明顯薛猶更自然些,徐娘子瞅着二人看了又看,也不知道咂摸了點什麼,找了個借口先出去了。
待人一走,蕭雁識反倒冷靜了,他給薛猶倒了盞茶水,開門見山直接道,“你可願嫁我?”
薛猶手一晃,杯裡的水溢出些許,但他很快穩住,垂眸開口,“世子是在玩笑麼?”
“不是玩笑,”蕭雁識不好意思盯着人,便看着桌上的杯盞,“如今江陵有關我二人的那事傳得滿城皆知……”
薛猶沉默了會兒,開口,“世子似乎并非在意流言之人。”
“若隻關乎我自己,那便無甚所謂,但是……”蕭雁識想了想,最終還是擡頭,坦言相告,“我阿姐定親在即,對方是孟家。”
不過一句話,薛猶立時明白過來。
蕭雁識觀他神色便知他懂了,于是也不多廢話繼續道,“你如今在公主府的日子想來也不好過,與我結親雖然不甚明智,但倘若想要暫時脫身,也不失為一個法子。”
“你我各取所需,為期一年,待時間一到,和離便是,你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