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修士果然容易得手...簡直傻得過了頭!”
然而當他做夢要把玉佩換成多少塊上品靈石,買多少頓街頭的馄饨面時,一個身影突然籠罩了他。
“給我。”
一道冷冷的聲音。
他擡頭一看,是那個最刺頭,最古怪不合群的雜種!
小幺子眼中浮現嫌惡和懼意,他記得這小雜種來的第一天,就不願意守他們的規矩,老大想教訓他,結果他像瘋狗一樣又撕又咬,被死死壓在地上了也不服軟。
小幺子并不想和他起沖突,于是擠出一個笑容,伸出手說:
“哥今天高興,見者有份,分你一塊靈石。”
但那雜種絲毫不領情,還是用他那雙瘆人的眼睛,鎖着他。
“你偷的東西,給我。”
小幺子一聽他的話,腳底抹油似的,撒腿就跑,結果被一把提住,雜種精準地從他身上掏出了那塊玉佩。
小幺子簡直要氣瘋了,這家夥怎麼還搶乞丐的東西?
他剛想大聲喊搶劫了搶劫了,但雜種一句話讓他僵在原地。
“你敢偷修道者的東西,是活膩歪了嗎?”
對啊,這玉佩也是自己偷的,那仙師萬一沒走遠......
小幺子背後冒出冷汗。他可不想被一劍穿胸。
“好漢不吃眼前虧!死雜種,你給我等着!”
小幺子臉色難看至極,掙開跑了。
“這玉佩給你你也撈不到好!
”你就等着被抓,捅個透心涼吧!“
殷寂連早就習慣了諸如此類的咒罵,雜種、賤狗、瘋子......他是人族和魔族的混血,盡管常有仙界的修士來交易闖蕩,魔界裡的人也抓住機會和他們通商賺錢,但私下裡兩界曾經的血仇并沒有那麼容易化解。
混血的殷寂連,有一雙不同于魔族暗紅瞳色的黑眸,從他出生起,就注定為此承受血脈上的排擠。
他從一生下來起,就背負了原罪。
殷寂連凝視着玉佩,這是一枚溫潤細膩的羊脂玉,正面雕的是幾多朵舒展盛開的的蓮花,花上下面是浮雲流水紋。
他摸到玉佩後面也有刻字。
“劍閣,顧...星?”
殷寂連有些拿不準最後一個字。
”煋...也念星嗎?”
顧煋...殷寂連默念着這個名字,孤星......
他想起來,自己曾被罵過一兩句天煞孤星。
不,哪有這樣去解名字的,殷寂連搖搖頭。
顧煋...想必是天上星辰的意思吧。
高遠虛渺,遙不可及。
殷寂連醒來時,天光已亮,柴堆還有餘溫。
自稱劉惑的劍修不見了蹤影。
殷寂連的重劍就擱在火堆邊。
殷寂連淡漠地掃視着昨夜那人留下的痕迹,他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些事。
殷寂連把手伸進懷裡,慢慢摩挲着一枚雕有蓮紋的玉佩。
玉佩在寒潭裡沉了十年,摸上去冰冷徹骨,好像怎麼也暖不起來。
就在殷寂連打算起身時,那劍修提着一隻兔子回來了。
他仍背着兩把劍,白衣的下擺被草葉和露水洇染上綠色,袖子挽在肘部,露出瘦削但線條漂亮的小臂。
“我們今天吃兔子。”
簡單宣布了一句後,他就開始把兔子去頭扒皮,掏内髒,肢解分肉。
一連串的動作行雲流水。
殷寂連看着劍修沾着血的手,突然有些頭痛。
這不像什麼世家裡出來遊曆的劍修,這更像冷血無情,擺攤了十幾年的屠夫。
緊接着顧煋把兔子的零件穿在削尖的樹枝上,重新生火,很講究地烤了起來。
甚至還會翻面和撒料。
殷寂連:“......”
“你一個世家裡的少爺,怎麼對庖廚之事這麼熟悉?”
顧煋頭也不扭,道:
“為了修行,我在雪山上獨自過活了快十年。”
“渴了化雪水喝,餓了去捕兔子捕鹿,夜裡生火防野獸。不然你怎麼以為,我敢一個人進魔淵?”
一隻被烤的滋滋冒油,焦黃光亮的兔腿舉在殷寂連面前。
......不像有些人,連怎麼睡覺和包傷都不會。
顧煋舔舔後槽牙,盡力放軟語調。
“吃吧,吃完我好告訴師尊托了什麼東西給你。”
殷寂連伸手接下了兔腿。
他垂着眼,語氣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
“不用。”
“他是不是在淩霄山上閉關?”
“我自己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