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來,你想象力挺豐富。”溫霓不想做無用的辯論,臉色冷下來,“我是個理智的人,絕不會對你,産生合作者以外的任何感情。”
徐晞白手掌撐着額頭,目光意味深長,“溫霓,話别說得太死。”
溫霓凝了片刻,不知為何有點底氣不足,“我對自己有信心。”
理性權衡,利己主義,是這些年她在港城學會的最重要的一課。
“你不知道嗎?感情不由理智控制。”
“那由什麼?”
徐晞白定定看着她,一字一頓道:“由你的心。”
說罷,他丢下溫霓進了裡面的工作室,随後工作室裡想起鍵盤敲擊聲。
過了會,徐晞白拿着兩份新合同出來,“你說的那條加上了,再看看。”
溫霓接過微熱的紙張,看了眼确認沒問題,當即便簽了名字,徐晞白緊随其後。
至此,合約正式生效。
徐晞白說:“你的銀行卡号發我,明天先給你打定金。”
“好,發你手機了。”溫霓想到一件事,“我們的事,我告訴了我朋友,沒關系吧?”
“姓蔡的那個?”
“對,叫蔡書含。”
徐晞白提醒說:“除她之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好,我明白了。”
-
隔天,溫霓去了一趟康樂療養院。
正值午餐時間,餐廳食物飄香人有點多,溫霓找了一圈才在角落裡找到蘭姨和蘇瑛。
“溫小姐你來了。”蘭姨站起來給她挪了個位置,“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
今天蘇瑛看起來氣色不佳,她穿一套純棉病号服,外面是深色開衫毛衣,坐在輪椅上呆呆望着窗外,蘭姨正在給她喂飯。
桌上的米飯和幾碟葷素菜都沒動過,溫霓問:“她不吃嗎?”
“她最近胃口不好,一日三日吃得很少。”
溫霓說:“我來喂吧。”
“好。”
溫霓接過勺子,先喊了聲:“媽媽,吃飯了。”
聞言,蘇瑛慢慢轉過頭來,看着她的臉一動不動,溫霓笑笑,一勺蛋羹喂到她嘴邊,聲音越發溫柔:“張嘴,啊——”
蘇瑛愣了愣,緩緩張開嘴巴。
蘭姨開心極了,“果然,還是親女兒的話最管用,溫小姐,你常過來對她的病情肯定有幫助,别看這裡什麼都不缺,其實病人心裡不好受的。”
康樂療養院的病人要麼腦子有毛病,要麼半身不遂,大部分人被送進來後,直到死的那天,家裡人才會過來辦手續。
溫霓鼻尖泛酸,低聲說:“以後我每周末過來。”
“那真是太好了,你在北城找到工作了?”
“嗯。”
今天天氣不錯,風不大,陽光溫和,喂蘇瑛吃完飯後,溫霓推她去室外散步。
餐廳後面有片側柏林,冬季一片深綠,再深深處掩映着一間透明玻璃花房,裡面花香濃郁,豢養着十來隻黃頰山雀。
溫霓從黃銅架上抓了一把荞麥灑在地上,幾隻山雀蹦蹦跳跳地被吸引過來啄食,蘇瑛忽然“嗯嗯”叫起來。
“你要試試嗎?”
溫霓拉着她的手重複一遍剛才的動作,蘇瑛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
“媽媽,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她輕輕抱住這個瘦弱的女人,不管她能不能理解,自顧自說:“我找到工作了,能掙錢了,以後我養着你。”
“我的工作薪資不錯,發展也可以,你就放心吧。”
“你要好好吃飯,好好配合醫生治病,好好的……等着我來看你。”
……
這個下午,溫霓和蘇瑛說了很多話,六點多坐在回家的出租車上,她刷手機打發時間,無意間刷到一條港城某娛樂小報的八卦。
《久旱逢甘霖!白若影向初戀借種七小時,四十歲高齡開出第二春》
滑動的手指頓了下,溫霓點開這條新聞,看到一張配圖。
照片很清晰,地點像是港城某高端公寓門口,白若影和一個穿西裝的男人肩并肩上車離開,墨鏡遮臉看不清表情。
白若影的家族在港城地位很高,政商通吃,她在家中排行老二,有一個姐姐,一個弟弟,二十四歲的時候對溫長璘一見鐘情,沒多久兩人就結婚了。
有了她的幫助,溫長璘那家十幾人的小公司,很快便越做越大,如今是港城首屈一指的地産開發商。
但溫長璘和白若影感情早不如從前了,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兩人一直沒有孩子。
因為這個,香港小報可沒少寫白家的報道,諸如白若影是不會下蛋的母雞,兩人性生活不和諧之類的。
以前這些新聞溫霓從不關注,今天多看了兩眼,她不禁想,或許正因為溫長璘感到了婚姻危機,才着急要她聯姻,為他找另一顆靠得住的大樹。
幸好,她已經不在港城,也不打算回去了。
溫霓揉揉眼睛,手機響了下,是一條銀行入賬短信。
她點開,低頭數了數有幾個零。
一百五十萬,一分不少。
徐晞白的電話緊跟着進來,溫霓接通,“喂——”
“定金收到沒?”
“嗯,收到了。”
徐晞白停頓幾秒,問:“你在哪兒?”
“我在回家的路上。”
“胡同口那家便利店知道吧?”徐晞白語氣寡淡,卻帶着幾分不容拒絕的強硬,“半小時後,我們在那兒見一面。”
溫霓下意識道:“有事嗎?不如你直接在電話裡說。”
徐晞白默了片刻,“怎麼,你沒空?”
“有空。”
“那就過來。”徐晞白聲音壓低了點,“雇主需要你。”
說完,電話就被挂斷了。溫霓莫名有一種簽了賣身契,自己必須随叫随到的感覺。
半小時後,出租車停在棗兒胡同口,溫霓一下車,便看見徐晞白坐在玻璃櫥窗前的高腳凳上,滿街燈火,襯得他像隻吉祥物。
很帥的吉祥物。
溫霓推門走進去,拿了一瓶西柚果汁,一盒沙拉,結完賬坐過去。
她聞到淡淡的煙草味,直奔主題問:“找我什麼事?”
徐晞白穿一件黑白機車夾克,左手把玩一隻銀質打火機,他好像剛到不久,烏發被夜風撲得微微淩亂,這個造型更讓他顯得混不吝,很不好惹。
徐晞白口氣随意:“明天下午有空嗎?和我去看姥姥。”
溫霓沒太意外,徐晞白和她假扮情侶是為了林靜珍,既然他們已經“在一起”了,早點讓老人家安心是應該的。
入職前她都沒什麼事,答應得很幹脆:“行。”
“你最好有點心理準備,老太太不好糊弄。”徐晞白提醒她。
溫霓低頭擰果汁瓶蓋,疑惑:“能不能說具體點?”
看她擰得費勁,折騰半天擰不開,徐晞白伸手接過,修長的指握住瓶蓋輕輕一旋,瓶蓋就脫落了。
他把果汁還給溫霓,說:“姥姥生病前是刑偵大隊技術員,明察秋毫,大小必究,要想騙過她,我們得費點心思。”
當着警察的面說謊,溫霓一下壓力山大,說:“那把我們從認識到戀愛的經過編詳細一點。”
徐晞白搖頭,“不行,真真假假摻在一塊,才讓人分不清。”
溫霓覺得有道理,奇怪:“你為什麼那麼有經驗?”
“這是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