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佩如心中的忐忑和期待交織在一起,隻不過褶皺并非簡單言語就可以撫平。
到底跟蔣家人之間有着血脈牽連,她自然認定不應該把所想的這些告訴他們。
害怕好不容易感受到家的溫暖,對她也足夠好,卻顯得她無比貪婪。
她最害怕的是被誤解。
此刻何佩如似乎可以把顧兆謙當作傾訴對象。
她略顯艱難地開口道:“也不是擔心……隻是那種感覺,我不知道應該怎樣說。”
無助和矛盾變成了一個難以解開的結,橫亘在她的面前寸步難行。
顧兆謙沒有為了安慰她而刻意說些空泛的話,反倒是提起了其他:“我聽你舅舅說,你現在在港大讀書?”
“對。”她輕輕點頭,“讀大四了。”
他低聲呢喃:“算起來你們差不多大。”
何佩如沒有聽清,轉過頭去問道:“什麼?”
“沒什麼。”仿佛剛剛隻是她的幻覺,顧兆謙輕笑着打趣道,“光是這一點其實已經足夠你橫行了,很多從小接受精英教育還不一定有你優秀。”
他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講出了這個事實,偏偏是增加了話裡的說服力。
何佩如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
她的學曆确實可以成為她的底氣。
顧兆謙見她放松了不少,便繼續說道:“蔣家的名頭擺在這裡,無論你有什麼打算,可以确定的事不會過的如履薄冰。”
他的話徹底緩解了何佩如的慌亂,她抿了抿嘴,輕聲道:“你人好好。”
“我人好?”
他笑了笑,何佩如的評價不可置否,但也沒再說話。
顧兆謙沒有告訴她,之所以會說這些,其實是看着她這副樣子不忍心罷了。
何佩如再次陷入沉默。
細想了一遍這些年的經曆,她的運氣其實可以說一直都挺不錯的。
就算看起來過的艱難,但幸運的是她遇見的都是好人。
尤其是全因别人的善念,她才會有堅強活下去的勇氣。
盡管兜兜轉轉,但也還是迎來了屬于她的人生。
“大小姐。”帶着東南亞口音的粵語在這個時候響起,想來是蔣家的菲傭,接着又聽見她說道,“你的房間收拾好了,可以看看還需要什麼東西。”
何佩如回過頭,發現顧兆謙已經不見了蹤影。
恍惚間,剛才的那番對話似乎未曾發生。
她從秋千上站起,對着身旁的菲傭道:“麻煩你給我帶路。”
“好的,以後就由我負責你的起居。”因為要帶路,她走在何佩如的前面,自我介紹道,“我叫Sophia,大小姐也可以叫我姐姐。”
何佩如點頭,多問了一句:“好,平時舅舅他們都是這樣稱呼你嗎?”
“是的。”Sophia有求必應,“他們都是看情況叫我名字或者姐姐。”
兩人很快走回了屋内,何佩如看見裡面空無一人,剛才卻留意到停車場的車沒有少,便問道:“舅舅他們去忙了嗎?”
Sophia的步伐一頓,答道:“蔣先生他們都在書房,如果有事情要找他們的話,我可以去叫他們。”
她趕緊搖頭,又問道:“Sophia,你可以給我講一下蔣家的情況嗎?”
“當然可以。”
Sophia在蔣家工作了二十多年,對于蔣家的情況清楚不過,對于家庭成員的流動和變化,更是默默記在心裡。
Sophia很有分寸地壓低了音量,逐件事情給她講述:“蔣先生上面有一個哥哥,大約是三十年前和他的妻子移居加拿大,後來生了一對雙胞胎兄弟,他們一家人回香港的次數一隻手數的過來。”蔣先生則是至今未婚,我們也沒看到過他帶人回來,這方面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現在蔣家的工作主要有蔣先生負責,蔣老先生的話會在一些更重要的場合出現,另外有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就會交給蔣家的旁系親戚。”
“蔣老先生和蔣老太對所有蔣家人都一視同仁的嚴格,基本上都不會有興風作浪的機會。”
何佩如邊聽邊點頭,蔣家的内部情況果真和她想象的豪門截然不同,怪不得無論是蔣奕辭還是顧兆謙,和她強調的都是一樣的話。
到時再次顯得她多慮。
Sophia帶着何佩如進了屬于她的房間。
裡面布置的很溫馨,可以看得出他們在最短的時間給她打造出了一個最舒适的環境。
她頓時不知道應該先從哪看起。
而蔣奕辭多半是私下交待過Sophia,她沒有不識趣地問東問西,而是領着何佩如使用了一遍房間内的設施。
結束後,Sophia沒再留在裡面,往外走的同時不忘說道:”大小姐如果還有什麼問題,随時都可以叫我,我先下去看看廚房準備的怎麼樣了。”
她在靠近陽台門的沙發坐下,應道:“好,謝謝。”
房間裡的陳設嶄新,拉開窗簾或者是呼叫Sophia,隻要按下牆上的那些按鈕就可以滿足。
她從未想過會有一天過上這種追求便捷和舒适的生活。
再熟悉了一遍房間裡的設施後,何佩如驟然想起蔣奕辭說給她轉了零花錢,趕緊拿出手機來查銀行卡賬戶裡的餘額。
沒看到的時候還好,但是當那串數字映入眼簾,何佩如捏了捏自己的臉确認不是在做夢。
她上大學後省吃儉用存下來的生活費,相比之下是不值一提的零頭。
就像是小打小鬧。
何佩如數了好幾遍才肯定自己的賬戶裡有八位數的餘額,連帶着握住的手機也像是燙手山芋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