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校園内某個拐角處的楚星野小口喘着氣,他額角泛起一小片細細密密的汗水,一張小臉在太陽底下分外可人。
楚星野低頭去看外套的衣領,果然在邊角處看見了繡着的“白和禮”三個字。
少年臉上的表情有點不自然。
把自己的名字繡在衣服上什麼的,是有錢人最新的潮流嗎?
跟幼兒園的小朋友似的,
他果然還是不能理解有錢人啊……
楚星野把衣領向内掖,白和禮的名字被藏了起來。
少年一邊在五百塊錢買來的二手機上看着校園的地圖,一邊找着免費生報道處。
正走着,楚星野突然感到眼前視野一暗,擡頭一看是一圈人齊刷刷地把自己圍住了。
今天是紐黑文報道日,按規定要穿制服。
這圈人應該是老生,身上都穿着淺灰色制服。
楚星野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個僻靜的角落,老生們不斷縮小包圍的圈子,其中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把他按在牆角。
少年努力平穩呼吸:
“請問幾位學長學姐是不是認錯人了?”
“我們找的就是你”
一個身上戴了五串潮牌手鍊、三枚骷髅戒指和七枚耳釘的男青年站了出來,表情不屑,看起來是這群人裡的頭頭。
楚星野覺得他有點像聖誕樹。
“你就是勾引白大少的免費生吧?”
“放着外面公立的重點大學不來上,抱着歪心思跑來我們紐黑文,别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這種人心裡想的什麼。”
“你這種人我們見多了。”
“老實點,今天就是給你個教訓。”
聖誕樹身後的幾個老生你一嘴我一嘴地罵着,從身上掏出了什麼,躍躍欲試地想要動手。
楚星野知道了自己被圍住的原因,意識到向他們解釋是徒勞的,隻是小聲道:
“今天是報道日,老師和工作人員都在。”
“打我是小事,要是影響了學長學姐的校園生活就不好了……”
有個人冷哼一聲:
“打你就打你,還要挑日子嗎?”
那個人直接扇了楚星野一巴掌。
一道紅痕出現在少年粉桃似的臉頰上,楚星野雙眼挾霧,眼睛裡波光粼粼的。
倒真是漂亮得不像話。
誰知聖誕樹并不滿意那個人的自作主張,擡腳對着對方就是一踢,把人踢得在地上翻滾。
聖誕樹翻了個白眼對着身後的其他人說道:
“你們免費生就是賤,我叫你們打人了嗎?!”
“我有說今天是來打人的嗎?”
“我們今天明明是來給小學弟送溫暖的,聽懂了嗎?”
聖誕樹身後的一個人連忙說道:
“是是是,如果學校有人來問的話,打人的是我們幾個,和您無關。”
聖誕樹這才在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楚星野聽明白了,
這群人裡,除了領頭的這個聖誕樹,其他所有人都和他一樣是免費生。
向學校舉報是沒有用的,聖誕樹的小弟會識趣地把過錯全部都攬到自己身上。
所以,有錢人自然都是好人。
隻要一個眼神,下層人就會心領神會地相互戕害起來,美滋滋地烹饪自己的同類。
把人吃幹抹淨之後,老爺少爺把嘴一抹,急言令色斥責起自己手上的刀叉。
身邊的下層人便弓起腰來贊美老爺少爺的正義偉大。
于是世界又和平了、人間又美好了、老爺又偉大了。
人人都感慨道:“富長良心啊!還是得有老爺這樣的人主持公道!”
楚星野在大腦中瘋狂思索着脫身的辦法,聖誕樹一步一步地走到他跟前,與他隻有一拳的距離。
聖誕樹端詳着他秀美的臉龐,語氣輕蔑道:
“長得倒是能看。”
“呵,就是窮生奸計,心裡壞透了。”
楚星野一言不發,
聖誕樹招招手,身後的人奉上水壺,一把潑在了楚星野臉上。
楚星野被水嗆到,柔韌單薄的胸膛猛地起伏,小巧精緻的鼻尖發紅,整個人蒙着一層水,在陽光下閃爍着别樣的光彩。
聖誕樹臉上的神色不自然起來:
“鄉巴佬,”
“你就是這麼勾引白少的?”
“真夠下作的。”
聖誕樹身後人頭攢動,讨論着要怎麼收拾面前這個不安分的免費生。
此時,一個冷冷的男聲傳來:
“你們在幹什麼?”
左右鉗制着楚星野的力一瞬間被卸下,身邊的幾個人臉色大變排排站好。
一個身形颀長、比例優越的英俊少年逆光走到楚星野面前。
他内折的眉骨下是一雙狹長的眼睛,雙眼皮褶子深得像白種人,左手上有個暗粉色的胎記。身上是一件裁剪得當的簡約襯衫,所有的扣子都是隐藏式的,做工考究,無聲彰顯着穿者的品味與财力。
少年在一番詢問後,鋒利的眉眼看向楚星野,語氣平淡:
“你是楚星野?”
楚星野點點頭。
聖誕樹湊上前故作親近地對英俊少年說:
“聞少,你這是……?”
少年隻是淡淡道:
“我沒在和你說話。”
楚星野看着其他人對面前人的态度,心中對少年的地位有了了解。
嗯,一個冷淡的少爺。
少年抱臂,對楚星野說道:
“我叫聞暨白,是你的室友,學校安排我接你。”
聞暨白,父母是HY集團的實際控股人,集團橫跨醫藥能源芯片等高新科技産業。
與白和禮一樣,家族企業是上浦三大财團之一。
紐黑文确實有個政策,安排室友在報到日帶着免費生參觀校園。
隻不過大部分少爺小姐會直接無視,久而久之也就無人在意了。
聞暨白也不關心其他人的态度,用眼神示意楚星野跟上後就轉身離開。
良久,聖誕樹臉上又紅又綠,用力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