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讨厭了,”她哆嗦着嘴唇,再次泣聲強調:“我讨厭你這樣!”話落就從陸霁年身邊跑進門裡去。
陸霁年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進了裡面的洋房,又“砰”地一下把門關上了,他才收回目光,把小門帶上。
他回到車上,吩咐保镖開回天台。
陸霁年擡手捏了捏眉心,臉上的冷沉之色漸淡。回想夏妍的控訴,他淡漠地扯扯唇。說到底,他理解卻無法共情她憤怒的點。于他而言,哪怕範良淙是他的發小、好兄弟,他也不覺得對方的感情/事與自己相關。遑論藍心慧了。
但是夏妍這麼跟他鬧,陸霁年眼中掠過一絲陰郁,今日難得的一點愉悅徹底消散了。他仰頭靠着椅背,閉上了眼睛。
......
玄關處的壁燈亮着,夏妍一進門就按滅了。她捂着嘴摸黑上樓,關好房間門,就倚着門闆跪坐在地上,發出微小的啜泣聲。
不知道哭了多久,夏妍打了個噴嚏,覺得頭有些發暈。想起身,發現腳也麻得受不了,整個人撲倒在地上。
雖然房間地闆都鋪了毛毯,她還是覺得自己好可憐,一時更為心酸。
默默地又流了會淚,夏妍又想起藍心慧。她拽着袖子胡亂擦了擦臉,搬着兩條腿艱難地翻了個身,摸出手機看了一眼,4點多了。
點開藍心慧的對話框,對着“挺好的”三個字,又不知道能說什麼。
她心煩意亂地刷着手機,不意點到了藍心慧的頭像,看見了她的朋友圈。第一張圖片是她之前沒看過的一張照片,顯見是剛發的。
夏妍忙點進去細看。這是一張在窗口往外拍的照片,旁邊露出一點玻璃窗,窗外則是城市燈火。
沒有配文字内容。
夏妍蹙着眉,仔仔細細地又看了一遍照片,然後在露出的那點玻璃窗處發現了端倪。她将照片拉到最大,看清了呵氣寫着的“sad”以及“T T”的表情。
這個跨年夜,慧慧一定很難過。甚至她現在還不知道範良淙要訂婚的消息。夏妍退出朋友圈,擡臂擋住眼睛,就這麼躺在地闆上。
躺着躺着,她又拿過手機一通操作,沒多久就一骨碌爬起來,把房間的燈都打開了。她開始翻找自己的錢包,收拾自己的證件,然後又跑進衣帽間搜羅出一件長羽絨服。
别人她管不了,也不想管了,她要去華市。
于是早上10點,抱着被子睡得正熟的藍心慧被一陣奪命連環call吵醒。
她罵罵咧咧地拿過手機一看,立刻閉嘴,深吸了一口氣,接聽——“慧慧,你在華市住的哪個酒店來着?”
“酒店?”藍心慧一愣:“就喜爾悅啊,等等,你問這個是......”
“喜爾悅麼,好的。”夏妍把電話一挂,對出租車司機道:“師傅,去喜爾悅酒店。”
......
“你怎麼會跑來找我!”藍心慧看着一進來就反客為主,直奔自己的大床躺下的夏妍,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想來就來了。”夏妍拍松了枕頭,抓了抓頭發,就拉過被子給自己蓋好:“親愛的,容我先睡一覺。”
她太困了。一整夜沒睡,天沒亮就去了機場,中間兩三個小時的短途飛機她又很難入睡,好不容易撐着一口氣到了藍心慧這裡,可再堅持不住了。
藍心慧哭笑不得:“姑奶奶,你不在自己家舒舒服服睡覺,特地大老遠跑過來找我,就為了來我這睡?”
她跳上床,扯了扯夏妍的頭發:“我才走一天你就舍不得了,那麼愛我嗎?”
夏妍嗯嗯呃呃地敷衍她,搶回自己的頭發,翻了個身:“晚安。”
藍心慧沒法,她其實也是差不多早上才睡的,這會也還困倦。看看床上的人,她也躺下了。
兩人就這麼睡了個天昏地暗,直到了下午三點多,才因為饑餓不得不起床。
藍心慧叫了客房服務,兩個人在套間的餐桌上對坐着吃飯。
“說吧,到底為什麼過來。”藍心慧斜睨着夏妍,桌子底下的腳碰了碰她:“是不是昨晚失敗了躲我這來了啊。”
夏妍縮了縮腳,盤腿坐着,擡眸看了她一眼,不說話,又往嘴裡塞了塊鳕魚默默嚼着。
眼看着藍心慧自己昨晚明明過得很不快樂,可是見到自己還是先關心她的那點兒事,夏妍心底陡然升起愧意,覺得自己這個閨蜜做得太不稱職。
看她不說話,藍心慧柳眉一豎:“什麼事你倒是說啊!”
夏妍放下餐具,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坐下,抱住她的肩膀,小聲道:“慧慧,我一點都當不起你對我的好,對不起啊。”
她倆閨蜜之間很少有這麼煽情的時刻,藍心慧一時措手不及。
正當她沉默的時候,夏妍又道:“範良淙不在華市,昨晚你一個人在這裡跨年......”她吸了吸鼻子,繼續道:“我都沒陪在你身邊,對不起啊。”
原來是這事!藍心慧頓時明白過來。
“對不起什麼呀!”她拉下夏妍的手,晃了晃她:“你傻不傻啊,追範良淙,來華市,這都是我自己非要做的事,又跟你沒關系,你攬什麼責任啊!”
她歎了口氣:“其實昨天我來了華市以後,給範良淙發了好多信息。但他隻回了我兩個字。”藍心慧自嘲地笑笑:“人家回我——‘沒空’。”
夏妍聽着更心疼了,同時也在心裡暗罵範良淙,他就不能直接說自己已經回鵬城了嗎,為什麼還要吊着慧慧?這不是耍着她玩麼,真是個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