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不知道多少次感謝當初律前輩的幫助，讓她能夠和四月一日結緣。

穿越之後，其他什麼都好，但唯有她的過去，變成不可訴說的禁忌。

那些經曆、喜歡、承諾，都已經變成了曾經。

時間裹挾着一切，奔湧向未知，徒留迷茫着的、眷戀着的我們泥濘着前行。

但是，總有些東西會是時間也無法抹消。

哪怕是僅有一瞬的愛，哪怕是存在片刻的希望，亦或者是稍縱即逝的救贖。

“怎麼了嗎？”四月一日感受着身邊少女徒然低落的氛圍，不由側目。少女一身淺色的和服，雖是少見的純色，但高檔布料獨有的質感卻讓這種搭配添了幾分純潔，和男人豔色的長擺形成極其慘烈的對比。

但再美麗的衣物也隻是主人的裝飾，五官其實沒有多少改變，但相比少女剛來的時候，現在的她就好像一顆終于擦去了泥土的珍珠，閃爍着溫和卻明亮的光芒。

而此刻，這顆光潤的明珠卻染上了幾絲陰霾。

“因為，突然感受到很多時候，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知道就可以改變的。”衍很難說自己究竟是在沮喪還是在，憤怒？

“高潔的人因為無法實現的理想而痛苦，毫無野心的才能之人為了愛奉獻了自己，共同走上了犯罪制裁惡行的修羅之路，為了實現正義而傷害了身邊的弱者，最終被弱者反擊死亡。”

“這其中，究竟是誰錯了呢？”衍呢喃着，卻并不是在向誰提問，答案其實自存人心。

“也許都沒錯，但也許，都錯了。”四月一日眯起眼，輕柔溫潤的嗓音下夾帶着一份歎息，他困在這方天地之間，卻沒少看遍人間的喜怒哀樂，自是比尚且年輕的少女更能明白這悲歡離合之下的人心複雜。

“是，那個‘蒼王事件’？”四月一日靜靜等待着少女迷茫着，思索着，尋找着，緩緩的道

“啊，蒼王已死，徒留一個求死的蒼之使徒。”衍磨挲着手機上編輯好的短信，遲遲定不下心發送。她會為那位佐佐城小姐感慨幾分，也會惋惜六藏少年的複仇，但這些對她而言都隻是過眼雲煙，讓她猶豫不決的唯有此事對國木田産生的影響。

太宰說的其實有一點沒有錯，那其實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但也許，一點點改變，可以給國木田君些許慰藉。

“理想，正義，罪惡，愛。”

“真複雜啊，人類。”

“是啊，這就是人類啊。”四月一日仰首，眺望着晴空萬裡，眼裡分明是無垠蒼穹卻覺得怎麼都望不清這人間

“也許很多東西無法認為是錯誤的，但至少，總有些東西會是‘正确’。”

“所以，你隻要堅持你的正确就好了。”

“真好啊……”少女側首，定定地注視着身邊淵渟嶽峙的男人，腦海中閃過了諸多身影，白色的、黑色的、怒吼着的、掙紮着的、求死的、想活的……所有的人，都在以着自己的方式，去追尋着救贖，追尋着理想。

細碎的櫻花在春風輕柔的低語下緩慢卻堅定的離開了枝頭，這既是随波逐流也是一往無前的追逐，但最終真的能夠達到理想之處嗎？

也許最後隻是徒勞的零落成泥，又也許這場追逐就已是救贖。

所以，還請，在這場迷茫的追尋中，至少拯救些什麼。

太宰君。

屏幕發亮的手機上一條已發送的短信存放在記錄裡，少女等待着回複，卻猶如等待着審判。

【是的，拯救無辜的生命，唯有這件事，是絕對正确的。】

【衍小姐。】

衍凝視着收到的短信，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是不是有些答案，隻有經曆過才能夠尋找呢……

“神性侵染，到也說不上，是好還是壞。”衍似乎在那短短的一句話裡得到了什麼未知的力量一樣，釋然地勾起嘴角，那抹微笑淡地仿佛一縷不知深處地雲煙，卻自帶一股莫名的禅意，似乎耳邊隐約間都能聽到那一聲深山古寺的悠遠鐘鳴

“任何事情，隻要你能夠掌控，那就可以化弊為利，”四月一日倒是對此毫不意外“神性也是來源于你自身的力量，你力量掌握好，神性自然也不是問題。”

“我當初設立錨點本隻是個嘗試，現在想來也是慶幸，不是以錨點為基的話，想要收複神性恐怕我要先徹底成神，體悟所有的神性才行。”衍指尖輕輕彈動，緩緩舒了口氣“至少以後是不會再向之前那樣過于情緒化了。”

“會嗎？我和織田作倒是覺得那樣的你還蠻有活力的。”四月一日倒是不置可否“隻是情緒上的一些問題，不影響情感的話，到也不用太過在意。”

衍想起前些時日裡，她跟躁郁症似的突上突下的情緒，覺得實在忍受不了。

“這還隻是情緒影響，真的影響到感情裡我恐怕就會變的不像我了。”

“不是說，等你降維結束就可以徹底穩定了？”四月一日低首倒酒，慢條斯理地動作帶着幾分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