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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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
越清舒的猜想也隻是猜想。
她和岑景,誰都沒有真正了解過對方,即便——
她從十五歲起,就暗戀着眼前這個男人。
即便——
兩年前,他們曾經進入過一段荒唐晦澀的暧昧關系。
岑景其實什麼都沒問,隻是聲音往下壓,如沉悶的空氣:“我過來接你。”
越清舒想過很多她和岑景再次見面的情景。
卻沒想到是如此輕松的客套與寒暄。
連她自己都覺得這次有些平靜到令人詫異,她淡淡地擡眸,望向他。
越清舒甚至連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裡都沒問。
她隻是順勢擡手,将岑景握着門框的手指一點點掰開,他的語氣雖然清冷,但手卻握得很緊。
長時間的海上航行和風吹日曬後,越清舒的膚色也比之前黑了好幾個度。
小麥色的肌膚與他重疊。
她手指上有一層新生的薄繭,觸碰他時像是隔着淺淺的紗,已不再像兩年前那般,一碰到,就會有觸電般的柔軟。
越清舒把岑景的手挪開,準備把房門關上,并沒有打算在這個時候叙舊的打算。
“台風快來了。”
我們獨自避雨吧。
她的房門門關上。
風聲瞬間呼嘯。
越清舒依舊不考慮原因,也并沒有因為他的出現擾亂太多心神,而是聽着窗外的動靜,開了一盞小燈。
這還是剛才服務生發來的,安裝電池即可使用的小台燈。
外面的世界在承受着暴風驟雨和滿世界的不安,但越清舒隻是一頁頁地安靜看着書。
下午早些的時候,台風止住,各層的住戶也開始陸續離開,越清舒第一時間接到了家裡打來的電話。
“小舒啊,有沒有吓到?”母親關心道。
“海上的風浪經常比這個更大,這算不上什麼的。”越清舒說,“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好,我們已經安排人等下過來接你,昨晚肯定沒睡好吧?再休息休息,一會兒人就到了。”
看樣子,家裡人并不知道岑景來了這裡。
越清舒主動提起。
“不用派人來啦。”她說,“剛才碰到岑景小叔了,他說送我回去。”
越清舒了解岑景。
就算她要逃,他也不會同意,他說來接她,就是來接的,岑景就是這麼自我且傲慢的人。
“岑景?他怎麼會在洲際酒店?”母親感到疑惑,“昨天你周叔還跟他通話來着,說是在南岸的度假區談最近的新合作。”
南岸離定州區可謂是穿城的距離。
從那邊到她這裡,大概需要一個小時,當然,這是交通狀況好的情況。
越清舒想到前面工作人員吐槽新辦理入住的那位,她斂眸,也隻是說:“不清楚,但他們做生意的,兩頭跑也有可能。”
“哎喲,真是個工作狂!這都台風天了,他還能到處跑,不會趁着風眼時間就跑過去了吧!這也太危險了,你一會兒說說他。”
這通電話還沒結束,越清舒的房門就又被敲響了。
電話那頭的母親還在念叨着。
“也好,那你就跟岑景一起回來吧,正好晚上大家一起吃個飯,就不用後面再約着了。”
越清舒打開門,看着岑景與來時毫無差别的模樣,過路的服務生詢問他。
“先生,您也要退房嗎?”他分明剛辦理入住不過幾個小時。
房間整潔得像是沒有人住過。
唯一翻動的隻有桌子上的書頁和用來寫賓客意見的紙張。
岑景頭也沒回,微微颔首:“退。”
越清舒順路把自己的行李拎出來,垂着眼毫不留情地揭露他的秘密。
“從南岸過來還挺遠的。”她頓了頓,喚他,“岑叔叔。”
岑景沉默半秒,順手接過她的行李,又示意工作人員幫忙搬運下樓。
随後,他對她嗤道:“你這次回來,倒是變聰明了不少。”
越清舒沒說話。
她不是變聰明了,隻是人有時候會有裝瘋賣傻的本能,隻聽自己想聽的,做自己想做的。
兩年前。
她還願意喜歡岑景,還願意留在他身邊,所以一直懷揣着少女時代的夢。
衆目睽睽之下,他們倆是單純的前後輩,連身位都不會越界。
但沒多一會兒,她上了岑景的車。
越清舒剛系好安全帶,就掃到岑景的身影漸漸靠近,他習慣性地用指尖輕摩她的唇。
岑景有個怪癖,就是在接吻之前,要先用手指檢查她嘴唇的幹濕程度。
過于幹燥的時候,他會叫她先喝點水補充水分。
心跳在靜谧的空氣中驟停半拍。
越清舒微微側開頭,讓他的手指撲了個空,隻能恰好戳在她唇邊的梨渦上。
“你越界了,小叔叔。”她用稱呼方式簡單拉開兩個人之間的關系。
但岑景隻是冷嗤了一聲。
“越界?”
他伸手摁開電台,又順手從煙盒裡拿了一支煙咬在齒間。
電台音樂恰好響起熟悉的前奏。
是張學友的《偷心》。
一句句、清晰地唱着——
[我不敢再問,是什麼改變你的眼神,對愛厭倦,對愛疲憊,對我已沒有感覺。]
[溫柔地纏綿,難道隻是一時的氣氛。]
[是誰偷偷,偷走我的心。]
“用手指碰一下你的嘴唇也叫越界。”
“那你在我床上叫得那麼好聽的時候,怎麼不叫我從你身上下去?”
“主動用那張嘴咬我的時候,怎麼不嫌我們的距離太近了?”
金屬外殼的打火機在他手裡被把玩得哒哒作響,他打開蓋子又合上,卻始終沒有點燃那支煙。
“越清舒。”
“真覺得自己翅膀硬了?”
他放她出去兩年,讓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已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