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ourth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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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上一個不會有結果的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大概就是。
就連美夢都不曾做過,她過于清晰地知道前面是死路一條。
在别的女孩在暗戀戲中都還在幻想那麼一絲可能性的時候,她仿佛已經捧着漂亮的花走向了懸崖。
即便如此,她還是将自己的心意告訴了岑景,那是她滿十八歲的清晨。
表白之前,她已經通過了斯坦福大學的申請,出國一事迫在眉睫。
越清舒收拾行李的時候,沒有把這場暗戀也裝進去。
岑景一如前幾年,問她想要什麼生日禮物,她大膽地擡頭看過去。
越清舒的目光明亮且直接。
“岑景。”
“你能陪我一晚嗎?”
她說的陪一晚,是非常字面意思的一晚,那時她剛看完一部名為《愛在黎明破曉前》的浪漫愛情電影。
越清舒覺得,兩個人一起散步,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
故事從傍晚開始,在黎明破曉時結束。
于是那天也是同樣,越清舒一開始什麼都沒說,拉着岑景去吃了街邊小吃、随便進了一家店打電動。
放肆地笑着,幼稚地比較誰玩得更厲害,那是他們之間距離最近的時刻。
她也叫上他去選新衣服,問他哪條裙子更好看。
路上碰到有街頭表演,她都付了錢。
他們沿着河邊散步,一直走到盡頭的入海口去看日出,看到泥沙堆積的河水渾濁了沉寂的藍色大海。
太陽初升的那一刻,海風掠起她的發,吹得亂糟糟的,胡亂拍打着臉。
她狼狽卻又清醒地回頭。
“我喜歡你。”
岑景站在旁邊不言不語,點了支煙,煙霧很快就被吹散,卻永遠有種朦胧蒙在他們之間。
“抱歉。”
兩秒後,他善意地提醒她。
“你不應該這樣。”
不應該喜歡他,更不應該捅破這層窗戶紙。
越清舒淡淡地“嗯”了一聲,跟他說她要自己回去,不用送了,她讨要的生日禮物裡,不包含要送她回家那一項。
她懂得進退與适可而止。
岑景說,“這不是禮物,我應當送你。”
但越清舒搖了頭,拒絕。
“沒有應不應當的。”
“你答應好周叔照顧我這個小孩子。”
“但邁過十二點我就是成年人了,如果從這裡回家我都做不到,還怎麼自己一個人出國念書啊?”
最後越清舒自己坐了路線最遠、最繞的公交車,花了足足三個才到家。
她洗了個澡,一身輕松地将最後一樣東西塞進行李箱。
不久後,飛往美國的航班劃破天際,雲層被沖散後在天空中立下一道淡淡的航迹雲。
消散之後,一切蕩然無存。
…
回國那天,岑景隻是把她送到家,安排了阿姨去給她收拾行李、做飯。
安排好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說是工作忙,就不一起吃飯了。
“我想,你也不是需要别人陪着一起吃飯的年紀了。”
越清舒淡然地點頭,看他這樣離開,隻是無聲地笑笑,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的确,她已經習慣一個人吃飯。
孤獨并不是一件讓人難受的事情,甚至時常令她覺得享受。
那天之後,兩人再也沒見過面,偶爾提起,是在家裡的飯桌上。
周叔經常聊岑景。
畢竟他們是多年的好友,也一直都保持着業務往來。
有時候聊到工作的部分,母親會輕輕拍一下越清舒的手背,叫她注意聽。
畢竟,若是周叔以後退休了,這麼大的公司,是要越清舒來接手和操盤的。
雖然越清舒的母親是二嫁過來的,但周為把越清舒視為己出,把她當成接班人培養。
等到真正該越清舒接手的時候,到時候往來最多的就是喜萊,也就是說,會跟岑景打交道最為密切。
周叔聊起岑景,十句裡挑不出半句壞話。
“這小子手段狠呢,不然這些年喜萊的發展也不會那麼快,他學習能力強,悟性好。”
不過偶爾也有點歎息。
“就是有時候我都覺得他稍微有點不近人情,骨子裡有股傲慢勁兒。”
岑景的傲慢體現在方方面面。
但他這種傲慢也幫他做了很多篩選,優點是幫他排除了一些蠢人和沒用的東西。
他這種對某些人和事的蔑視,也讓其處事手段更為狠辣。
隻是人一旦掉進傲慢的陷阱,稍有不慎,就是自己給自己挖的萬丈深淵。
越清舒斂眸吃着飯,忽然含糊道:“他應當吃點虧。”
周叔的筷子停頓,看過來,先沒說話,倒是母親又輕拍了她一下,圓場。
“小舒,說什麼呢?周叔是讓你學習學習人家的優點,不是叫你在這兒找毛病的。”
但周叔緊接着哈哈笑了兩聲,給越清舒使了個眼色:“其實吧,我也挺好奇岑景這小子會在哪裡栽跟頭的。”
岑景有時候挺完美主義的。
越是這種人,越是讓人好奇。
沒過多久,她收到喜萊的面試邀請,畢竟是斯坦福大學畢業的高材生。
越清舒的簡曆很漂亮,HR收到的瞬間就感歎,她的簡曆是這批次來的質量最高的。
倒也不單單是因為學曆,畢竟畢業就要進喜萊的市場營銷部,他們的要求本身就是高的。
越清舒的簡曆就是“清爽”、“漂亮”,一眼惹人注目。
外面經常有傳言——
每年那麼多高材生畢業到底去哪兒了,為什麼市場上那麼難招到高質量畢業生?
喜萊會回答,全在我們這兒。
喜萊給應屆生開的工資非常非常高,吊打同行接近四十個百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