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忙着準備校考,都沒時間幫沈聽肆改演講稿。
夜裡,她做完作業後,終于擠出時間了。
能看出沈聽肆對演講很不上心,稿紙被他捏的皺巴巴的,不知是他從哪随手撕下來的紙寫的,紙的邊緣參差不齊,比平常的作業紙還小一圈,她細細數了一下,這份稿子甚至不足300字。
難怪老高那麼生氣。
他的字稱不上好看,但很有個人風格。
字迹飄逸灑脫,如同他不羁的靈魂,追求自由自在。
在他的基礎上很難改,江知渺重新找了張A4大小的線格紙,打算幫他重寫一份。
開頭内容簡短回顧了下初三辛苦的備考生活,然後過渡到高中,順便洋洋灑灑誇了誇新校園新同學新老師,最後她寫下了對未來三年的展望——
【寒窗苦讀終不負,蟾宮折桂顯鋒芒!一切盡在我們手中,有無限可能。
窗外有風景,筆下有前途,低頭是題海,擡頭是未來。
這三年,前路昭然,你我共濟!】
寫到共濟這兩個字的時候,周宜芳家教完回來了。
見這麼晚了,她房間裡燈還沒關,便敲了敲她的房門。
江知渺寫的太過認真,完全沒聽到。
直到周宜芳都走到了她身後問:“這麼晚了,還沒寫完?”
為了給江意柔治病借了親戚們三十萬,她死後第三年,周宜芳既要供江知渺讀書,還要還債。
她家教很辛苦,周内一、三、五晚上七點出門,回來時幾乎快十一點了,周末早上七點出門,連軸轉從這家帶教完,再奔波去下一家,回來時也差不多十點了。
聽到周宜芳的聲音,江知渺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心虛,匆忙将最後一個句号寫完,慌張的将新稿子折疊好後夾進書裡。
周宜芳愣了一下,打趣道:“這麼怕我看到,不會是給哪個男孩子寫的情書吧。”
“沒……老師讓我給同學改改演講稿。”江知渺輕舔了下唇,佯裝鎮定自若。
周宜芳笑笑:“好了,都十一點了,收拾下早點睡吧。”
江知渺彎眼一笑,甜甜喊:“好的外婆,晚安。”
臨睡前,她看着那張本來皺巴巴,卻被她仔細認真捋的很平整的舊演講稿。
他應該,不會再需要這份了吧。
江知渺忽然間有了個念頭,她在房間裡翻箱倒櫃,找出來一個吃空了的曲奇餅幹鐵盒,之後拿出那截斷鉛筆,還有一件……粉色雨衣,連同沈聽肆的舊稿子一起小心翼翼的放進了鐵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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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剛一進教室。
溫若楠可憐兮兮地眨着眼睛看着她:“渺渺,救我,物理作業借我抄一下。”
“江學霸,也讓我抄一下呗。”路千漾轉過身也朝她說道。
溫若楠皺皺眉,不滿道:“不行,我先說的,先讓我抄,再說了,你跟沈聽肆關系那麼好,他能作業都不給你抄?”
路千漾拖着腔調,語氣有些欠:“就他?連自己作業都不寫,他說太簡單了,沒必要重複性做這麼多一樣的題,有這時間不如來一把排位。”
确實像沈聽肆的風格。
江知渺掏出物理練習冊,放在中間,對路千漾說:“你坐我這,跟她一起寫吧。”
那兩人趴在一塊奮筆疾書,江知渺先去收别人的作業,預備鈴響之前,她得給許老師送過去。
之前初中時,班裡同學很多都對學習不怎麼上心,課代表收作業跟登天一樣難,江知渺本以為她當課代表後也會有很多困難。
但也還好,一切順利。
她們班同學基本都會主動交到她桌子上,偶爾幾個忘了,她催收一下就行。
除了路千漾和溫若楠還在寫,其他人的作業收齊了。
江知渺百無聊賴地坐在路千漾的座位上等他倆寫完,這才發現,一早上都沒見到喻霜晚。
難道她請假了?
剛巧這時喻霜晚從外面走進教室。
她臉色不好,隐隐有些生氣。
“校領導們都是傻X。”
溫若楠一邊補作業,還不忘吃瓜:“怎麼了,怎麼了?讓我聽聽。”
“開學大典非要安排護旗手,讓我們跟着校儀仗隊穿禮服一起走正步,訓練了一早上,累死了。”喻霜晚恨恨說道。
原來護旗的機會落到她頭上了。
江知渺剛開始嫉妒過喻霜晚的,她長得漂亮,學習成績也好,家裡也很有錢,聽說她和沈聽肆還是鄰居。
青梅竹馬,他們确實很相配。
這麼想着,突然有些難過。
路千漾在一邊笑的幸災樂禍:“活該!”
“滾。”
江知渺沒心情聽她再說了,她見眼前兩人抄完了,收完最後兩本,抱着一摞作業去許河辦公室。
整個高一年級教師辦公室,隻有許河一人在。
她象征性的敲了敲敞開的大門,走進去将作業放在他桌上。
江知渺從口袋裡掏出稿子,遞給許河:“老師,稿子我改完了。”
許河接過展開,看了下内容,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遞回給了她:“辛苦了,我今天沒有他們班的課,麻煩你去交給他吧。”
拿着稿子走去沈聽肆班級的那一路,拂過耳畔的風好像都是甜的。
快到他們班級後門時,路過窗戶玻璃時,她特地停下來,理了理自己的劉海,拽了拽飛揚起來的衣角。
江知渺怯生生的喊了下坐在最後一排的同學:“你好,麻煩叫一下你們班的沈聽肆,我有事找他。”
終于有理由和他說上話了。
她内心雀躍到不行,但面上假裝雲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