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抗美出聲得及時,倆老叟船上魚還沒在鍋裡熟透。
李抗美撐着船篙跳上他們的船,急忙把那洗了一遍溫水浴的河鲇從鍋裡撈出來。
一瞧果然隻有中間好刮的魚鱗被刮了,背脊、腹部,這些不好刮的魚鱗都還留着,内髒也就是草草摘除,裡頭好像都沒沖洗幹淨。
要不是這兩個老叟都是和她爺爺差不多大年紀的老人,李抗娘必然是要把兩人說一頓的。
但是别家的老頭,她又眼饞他們的魚,哎……
話不多說,李抗美上了他們的船就開始麻利幹活,先把這條敷衍處理河鲇重新處理幹淨。
脊背和腹部的魚鱗刮幹淨,摘除魚鰓,用刀把河鲇的肚腹内髒剖得更開,把裡頭殘餘的内髒還有黏液清洗得幹幹淨淨。
兩個老叟見到李抗美處理魚的手段,就知道這姑娘約莫是竈上的一把好手,也不多插手,其中一個老叟反而提着一袋面粉過來。
“中午是打算吃漏粉的,面在這兒,姑娘瞧着做。”
他們可不是喜歡吃漏粉才吃的,這不是不會揉面,所以隻能吃漏粉嗎?
那玩意調成糊,下到鍋裡就能吃了。
李抗美抖開袋子,看了一眼,不是普通面粉,應當是摻了其他雜糧。
再看一眼竈上放的幾頭蒜,知道這倆大爺是打算吃粉配酸,心裡已經有了成算,這河鲇該怎麼燒了。
河鲇切成大塊,用鹽、料酒、蒜末先腌上。
大爺船上調料不夠,李抗美又回自己那條破船,把豬油,還有其他調料一并端了過來。
“大爺,搭把手。”
李抗美站在船邊把東西遞過去之後,空着兩手才敢跳過去。
她藝低人膽小,要是再落水,就不知道有沒有好運留着自己這條小命了。
李抗美裝豬油的罐子不帶蓋,兩個老大爺對視了一眼:咦!這姑娘還怪大方的嘞!
他們還看到李抗美遞過來的雜七雜八裡還有紅糖,這是要在魚裡頭放糖?能好吃嗎?
不過倆大爺也還算是有自知之明,就算李抗美做得再難吃,也比他們兩個清水燒魚要強百倍,況且方才他們嘗了這丫頭遞過來的炸小魚,香香酥酥,有滋味得很,下酒的一道好菜!
李抗美人再次跳了過來,看到大爺吃飯的小桌上都擺出酒壺酒杯了,也不要兩個大爺幫忙啥,隻道:“二位大爺,喝酒去吧!竈台上的事交給我就是了。”
這年頭女子對外的自稱大都是奴家,當初李美娘就是這麼對着冤大頭自稱的,不過李抗美一個新中國唱過“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的女人,怎麼也張不開口“奴家”,就和兩個大爺你啊我的吧!
前頭做油炸小魚的時候還剩下一塊姜,李抗美全切了放這河鲇裡。
抓了一把大爺給的雜面粉将就着碼味上漿,這河鲇便算是處理妥當了,放置一旁備用。
直接把自己那鍋豬油放到竈上,凝固的白油如融雪般化開,李抗美看着差不多了,就把調理好的河鲇塊輕輕放入油鍋,見着魚皮微縮,魚肉收緊,撈出魚塊。
拿出大爺船上的鍋,放入一鍋底的油,放入大蒜。
見着大爺鍋竈上有一罐大醬,是本縣人常吃的醬,李抗美的記憶裡也有這大醬的味道,但她還是拿筷子蘸了一點,親自确認這醬的味道。
辣椒掐斷扔進鍋裡,略翻炒,再放入這本地的大醬,炒香之後加入水,旺火煮沸後再加入炸過的河鲇塊,撒一勺紅糖,淋半圈香油焖煮。
乘着這時間,李抗美調一鍋漏粉面糊。
既然兩個大爺本來是打算吃漏粉的,那主食還是給他們做漏粉吧。
兩個大爺雖然瞧着在喝酒聊天,但那眼睛旁光一直沒有離開過竈台這邊,鼻子也一聳動一聳動的,這是在聞着李抗美鍋裡散發的味呢!
時不時還悄悄交流上兩句。
“她果然在那魚裡放糖了!”頭戴鬥笠,須發皆白的大爺說道。
“放糖就放糖吧!”另外一個隻在唇瓣上方留了兩撇小胡子,人看起來也稍微年輕一點的大爺回道,“這又是油炸,又是放湯的,我聞着都要流口水,恐怕這吃起來味道也不差!”
見着李抗美調漏粉糊糊,大爺又道:“怎麼又做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