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夫翻了一下前幾年收到的藥膳醫書,略和妻子商量了幾句,就叫來了李抗美,把自己的想法說給李抗美聽。
李抗美沒有想到自己在外面找了這麼久的工作都沒有眉目,今天一天的工夫,先是小月這小丫頭說要和她合夥做生意,然後趙家外公還說要聘請她在趙家的醫館裡制作藥膳。
開了每月五百文的薪水,另每煮一鍋藥膳都會另外給五十文辛苦費。
别看五百文好似沒有多少,但如今一石米也才隻有七百文,一匹葛布也隻需要一千五百文,一石米就足夠李抗美吃兩個月了,李抗美如今的身量,一匹葛布做兩身半衣裳還有餘。
更不要說這五百文隻是基礎的底薪,每煮一鍋藥膳,趙大夫還會額外給五十文的辛苦費,要是每天都有一鍋,那每個月的薪水怎麼都有兩千文了。
要是一天不止一鍋,那薪水還要往上走。
“李家娘子,你考慮得怎麼樣?”趙大夫面前放着那本藥膳的書籍,要是李抗美同意的話,他現在就把這本藥膳的書交給李抗美。
“我同意!謝謝趙大夫給我這個工作的機會!”李抗美已經考慮得十分清楚。
“好好!”趙大夫笑得胡子都在顫動,他把手邊的那本藥膳交給李抗美,“這本藥膳你先拿回去謄寫,有不懂的地方盡管問我。”
“嗯……”李抗美差點忘記自己這個身份不是下鄉插隊的知識青年,而是小縣城裡無父無母的孤苦漁女,她爹都不識幾個大字,更不用說她一個女子了。
還是趙家外婆鄭冬冬想得多,她輕拍了一下丈夫的手臂,然後從趙大夫手裡接過那本藥膳醫書:“美娘,外婆有空,外婆幫你抄一本,到時候讓霞姐兒(趙三姐)跟你一起學着做藥膳。”
鄭冬冬說這話句句是體貼,顧全了李抗美“不識字”的面子,還為她解決了後顧之憂。
李抗美也領她的情,回望那面容和善的老人,笑得溫柔:“那再好不過了,三姐姐精通醫理,有她幫忙,我心裡這底氣也足一些。”
“咳咳……”趙大夫略尴尬地咳了一聲,是他欠考慮了,他家子孫不管男女,從小都是背着藥性、藥方啟蒙,沒有哪個不認識醫書上的字,倒是讓他忘了,外頭可不是家家都會給女娃啟蒙的。
“你先學着,要是見着合适的方子,可以直接做出來,家裡人情況,霞姐兒都清清楚楚。”
有趙大夫這個一家之主開口,李抗美自然是大刀闊斧下手。
第二日,趙家的飯桌上就端上了一盆冬蟲夏草炖老鴨,正對趙家老太的身體狀況,老人家體虛,易受風寒,手腳無力。
老鴨正是趙家自己養的鴨子,養在近河岸的老宅,老宅裡住了個無妻無子的孤寡老人,是趙家的遠房親戚,幫着趙家人看顧老宅,還養了二三十隻鴨子。
平時趙家吃的鹹鴨蛋,就是老人家撿了鴨蛋做好送來的。
聽說趙家這邊要老鴨,那邊二話不說,送了兩隻過來,連毛都拔得幹幹淨淨的。
冬蟲夏草的價格不便宜,所以李抗美就隻做了一隻,另外一隻直接紅燒了。
冬蟲夏草炖老鴨,老鴨一隻,豬瘦肉一斤,冬蟲夏草一錢、麥冬二錢、川貝二錢,紅棗若幹。
老鴨、豬瘦肉,洗淨剁塊,姜片、黃酒去腥,焯水撈出,冷水洗去血沫。
砂鍋中放水,水開後下入老鴨、豬瘦肉,黃酒、食鹽、姜片,炖到老鴨軟爛脫骨,再放入蟲草、川貝、麥冬、紅棗,小火煨上小半個時辰。
冬蟲夏草炖老鴨麻煩一些,剩下一隻做紅燒鴨就沒有那麼麻煩了。
蔥姜蒜、大料、幹辣椒炒香,焯過水的老鴨,煸炒到沒有水分,再放入□□糖炒糖色,鍋中放黃酒、醬油,将顔色炒均勻後加入清水,大火煮開後轉中小火。
炖上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把鍋中蔥姜蒜等料渣撈出,小火慢炖,待到鴨肉軟爛,大火收汁,醬汁濃郁之時,這道紅燒鴨即可出鍋。
一道冬蟲夏草炖老鴨,一道紅燒鴨,兩隻鴨子一清淡,一濃香,各有千秋,但以下飯來說,還是口味重一些的紅燒鴨更加可口。
但這也不代表冬蟲夏草炖老鴨就不好吃了,趙大哥的媳婦王麗姑正在坐月子,給孩子喂奶,吃不了太鹹的,隻能吃些清淡的,這紅燒鴨她吃不了,就送了一份冬蟲夏草炖老鴨進去。
王麗姑不管是在娘家還是在婆家,都是被捧在掌心寵着的,那嘴巴可以說是刁到不能再刁了。
她坐的是雙月子,自打坐月子開始,炖雞、炖鴨那是流水一般地往她屋裡送,有些人家嘗都嘗不到的好東西,她吃兩口就放下,問就是“腥”,要不是為了孩子有口奶水吃,她是一口都不願意吃。
直到李抗美來掌了趙家的廚房,上回一盅甲魚炖烏雞,這回一盅冬蟲夏草炖老鴨。
原本這些湯裡頭放了雜七雜八藥材的湯品,王麗姑都嫌味道怪,最多就吃幾口,旁人勸得多了,她就說自己嗓子眼淺,聞到這味道就難受,可偏偏今日李抗美做的冬蟲夏草炖老鴨,她連湯裡面的紅棗都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