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間，教室裡面的人全都沖去食堂吃飯了，教室隻留下桑玥和沈星楠兩人。

沈星楠看着桑玥還在整理筆記，走上前敲了敲她的桌子：“嚴準叫我帶你去吃飯。”

“哦。”桑玥不冷不熱應下，絲毫沒有同沈星楠搭話的意思，擡腳走出教室。

待桑玥拿上自行車，沈星楠一把拉住她胳膊，眉眼中帶着些許不快：“知道你生氣，但是不知道地方就别亂跑。”

“抱歉，勞您費心了，”桑玥一巴掌拍開了沈星楠的爪子，毫不留情冷着一張臉，“嚴準發了定位。”

看着桑玥離開而又無可奈何，沈星楠“啧”了一聲，騎車跟了上去。

等到了吃飯的地方，朋友們早已到場，桑玥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下，原本坐在她身側的人看見沈星楠，突然支吾起來：

“沈星楠好不容易回來，這個c位必須留給沈哥啊。”

幾個人擠眉弄眼，将沈星楠安排在桑玥身側坐下，期間桑玥連眼睛都沒擡一下，專注吃小吃盤裡面的零食。

菜上齊，桑玥準備拿筷子的時候，視線中突然多了一雙掰好的一次性筷子，順着方向便看見沈星楠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當做沒看見，又給自己拆了一副筷子開始吃飯。

桌上的人看見兩人僵持，氛圍有一瞬間的凝固，桑玥察覺到不對勁，擡頭蹙眉：“不吃飯？看沈星楠就能吃飽了。”

嚴準連忙出來打了個圓場：“這不是大家好久沒聚在一起吃飯了嘛，我還以為再也聽不見你說‘沈星楠’三個字了。”

坐在一旁沉默已久的沈星楠開口，語調帶着自己都難以察覺的冷倦：“當年的不告而别是我的錯，當時我以為再也不會回江臨市了。”

“這次不會再離開了，不想敗大家興緻，原因我以後慢慢解釋。”沈星楠不再開口，眼尾掃過身旁的桑玥心不在焉，将易拉罐捏得一下下作響。

吃完飯後，桑玥準備騎自己的車原路返回，剛準備走便聽見身後有人開始叫喚：

“诶呦我肚子好疼，不行了，快扶我去趟醫院。”

而嚴準扶着他，一副誇大其詞的模樣：“你看看都出汗了，桑玥把你自行車借我，我們幾個推他去醫院。”

自己還沒說一句話，便被安排好了，幾個人“打劫”走了桑玥的自行車，隻留下沈星楠和她兩人回校。

沈星楠拍了拍後座，面上神色未變：“坐，推你回去。”

“我又不是沒長腿，犯得着坐你的後座嗎？”桑玥看着沒了别人，沒再給他擺好臉色。

聽到這話，沈星楠眉梢微擡，習慣性擡杠：“當年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

六年級暑假，桑玥看着沈星楠騎着一輛自行車，當即嚷嚷讓他帶着自己兜風。

曆經幾天的鬥争，車筐裝的全是桑玥的東西，沈星楠的自行車像是改了姓

——桑玥指哪，他就得往哪騎 ，要不桑玥就掐他胳膊。

之後沈星楠長了肌肉，掐不動了，桑玥幹脆換了新的套路，每天蹲點坐在他的後座上堵人。

“你沒長腿？”

少年站在陽光裡，嗓音帶着初晨的懶散，目光卻難掩嫌棄，揪着她的書包帶想把人撈起來。

“诶诶，你要是這麼說，那我往返學校這段路可以當做沒長腿。”桑玥扒拉他的胳膊，那雙杏眼水靈靈望向他，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出發咯！”

“桑玥我警告你，别拿我校服擦手。”

“……”

車轍沖破了歲月的封印，往事似風一晃而過，擡眸不似往日童真。

桑玥一時心煩意亂，胡亂把校服外套撂在自行車筐裡面。

沈星楠垂眼，一笑了之，再擡眸又是他原先那副冷倦淡漠。

“走路也好，知道你不想跟我說話，那就先聽我說。”

桑玥聞言眼中觸動，可還是走在自行車前，心中煩亂不敢回頭對視——

印象中一年前還是風光無限的少年，不知經曆什麼，如今黯然無光。

不知道這一切該從何說起，沈星楠沉默良久，終于從唇間溢出一聲：“當時離開并非我本心，一切都是情非得已。”

“我說這些你肯定覺得我在敷衍你，但是當時我的家庭出現了問題，所以隻能走，以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回來。”

聽到這裡的桑玥腳步一頓，心中的怒氣還是沒壓抑下來，問道：“那為什麼現在還回來？”

隻聽見耳後一聲自嘲的笑，接着少年開口：“猜到了你會如這麼生氣，想争取一次當面解釋和求得原諒的機會。”

“對不起。”沈星楠還想繼續解釋清楚誤會，可話到嘴邊難以開口，恰時桑玥轉過頭來，目光直直釘入他的眼底。

“剩下的事情，我以後再慢慢告訴你，”沈星楠垂眼，“總之這一年在别的地方，我過得不好。”

桑玥原想着兩人好不容易重逢，往事随風而過，可沈星楠始終對自己遮遮掩掩，隻覺比原先更加煩悶。

“衣服給我帶回去，從現在開始我不認識你，你也别跟我說話了。”桑玥不知道留下該如何應對，隻能一個人逃走。

到了校門口便看見原先溜走的幾個人在等着他們，桑玥懶得再維持笑臉，從他們手上撈過自行車便離開，留下身後幾個人同沈星楠一樣吃癟。

“沈哥，你這是沒哄好啊，”嚴準摸索下巴，開始分析局勢，“怎麼感覺她更生氣了。”

沈星楠提着桑玥的衣服，略帶疲憊：“一時半會解釋不清，這是我欠她的。”

看着桑玥頭也不回的背影，沈星楠眸中僅存一人，輕聲開口：“生氣了，我來哄。”

回到了班級，沈星楠便看見原本準備上體育課的同學三兩個圍在一起，不知道在熱鬧什麼。

體委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站在沈星楠的桌子前一副期待模樣：“沈哥，我們這學期的體育課是選項目授課，三個球類你選什麼，籃球嗎？”

“還有哪兩種。”沈星楠擡眼跟他說話的時候，餘光看見附近不少同學都在等着自己回答。

“籃球，羽毛球，乒乓球這三種，”體委錢野補充了一句，“沈哥你選籃球吧，我們班還缺個主力呢。”

“啊……”沈星楠看見，聽見這話後桑玥擡起了頭，想要轉頭卻又硬生生克制住，存心想逗她，開口，“既然你這麼說，那就選籃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