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準備走,桑玥看見蘇淺柔兩手空空,未免有些疑惑,接着便看見後者支支吾吾開口:
“額,那個……玥玥對不起啊,沒有提前跟你說,其實我報名的是籃球課。”
看着面前少女稍帶害羞的目光,眼神還似有若無飄向方才沈星楠離開的地方,桑玥一瞬了然:“沒事,你去上籃球課吧。”
盡管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孤單,望向她離開的方向,還是會感到内心空蕩蕩的。
桑玥一個人拿着球拍正準備去往羽毛球場的方向,走在路上便看見原本應該出現在籃球課上的體委錢野,肩上還背着一個球拍。
察覺到桑玥略帶疑問的目光,錢野朝着她不好意思般笑了笑:“桑玥,我也要去羽毛球館上課,一起嗎?”
桑玥:“你難道不應該去上籃球課嗎?”
盯着桑玥的眼睛,錢野感覺面上一熱:“這學期想嘗試一下别的球類,這樣更好和同學打成一片嘛。”
“哦。”
不知道桑玥信了沒有,兩個人并排走着,無聲的沉默在二人之間蔓延。
直到在體育館門口,桑玥覺得是自己眼花,竟然在這裡看到了不可能看見的人。
隻見沈星楠身着藍白短袖校服,胳膊上肌肉線條流暢,半張臉的輪廓埋在光影裡。
似乎是心靈感應一般,少年眼尾略微上揚,偏過頭看向她的方向,二人的目光直直對上。
他不應該在上籃球課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桑玥還不來得及有動作,便看見少年勾了勾嘴角,自然走到她的身邊,食指還勾着那副眼熟的球拍套:“桑同學,我也來上羽毛球課,要一起練嗎?”
聽到這話,桑玥感覺心尖又是一沉,想到幾天前他才說過的話,一瞬了然自己是進了他的套路,一時間沒忍住回怼道:“不方便,我連球拍都不會握。”
“哦,是嗎?”沈星楠想到了什麼,好笑的商量着,“既然這樣那我們更有緣分了,不如一起練習吧。”
一旁一直沒有什麼參與感的體委似乎是沒有察覺出二人之間無聲的戰争,突然插話說着:“桑玥,既然你不會的話,不如我來教你怎麼打球吧。”
一旁的沈星楠原本帶着點調笑的聲音陡然變得冷淡,眼神掃過錢野,不鹹不淡說着:“不必了,她這種水平的就适合跟我這樣的菜鳥互啄。”
“你說誰是菜鳥?”桑玥明顯被沈星楠最後一句話扯偏了題,還沒來得及拒絕錢野,便被沈星楠熟練的牽着球拍給扯遠了。
兩個人走到一塊空場地上,桑玥才成功把自己的球拍拽了回來,嘴上還不耐煩說着:“幹什麼啊,你不拽着我不會走路嗎。”
“嗯哼。”少年也不惱,一副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的模樣,桑玥說什麼都心安理得接受。
“來吧,讓我看看菜鳥怎麼握球拍的。”沈星楠一邊笑着調侃桑玥,一邊掏出自己的球拍。
桑玥看到那副熟悉的球拍,目光恍惚了一瞬,不甘示弱說着:“你才菜到連球拍都不會握呢!”
桑玥看着那副熟悉的球拍,思緒被拉回幾年前的盛夏。
蟬鳴酷暑,桑玥發現最近沈星楠像是消失了一般,她永遠找不到他在哪裡。
直到她蹲點了幾天,終于看見沈星楠背着一副球拍往家的方向走着。
她當即就擋在了路中間,一副嚴刑拷打的模樣:“沈星楠,你最近都去幹什麼了。”
沈星楠:“打羽毛球啊,你會打嗎?”
桑玥怎麼可能在他面前承認自己不行,當即應下來:“肯定會打啊,我羽毛球可厲害了。”
面前的沈星楠一副絲毫不信的模樣,也沒當面拆台,故意逗她:“是嗎,那改天我們兩個一起去打球啊。”
桑玥:“沒問題,誰輸了誰是小狗!”
記得那年蟬鳴聒噪,桑玥在球場上輸得格外慘烈,沈星楠絲毫沒有放水的打算,冤家路窄就這麼伴随着兩人的歲歲年年。
面前突然晃過一個球拍,桑玥的思緒被沈星楠拽了回來,就算是過了這麼多年,他手上那副球拍依舊沒變,甚至連拍子上的手膠都是桑玥給他纏的。
沈星楠眼睑下藏着的情緒翻湧,認真開口道:“來打球,你想知道什麼,赢了我就告訴你。”
桑玥握着拍子的手緊了緊,想到了往事:“你覺得,我能打過你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沈星楠這麼說着,把手上的羽毛球抛給她。
兩人開始兩局都打得無情,隻聽見球館中響起的一聲聲殺球的聲音,像是沈星楠在陪她抒發這一年來的怨氣。
在最後一局的時候,原本一直沉默的沈星楠開始說話,打球的風格也得柔和:
“猜到你見到我肯定會生氣,我就知道這一年來你認定我是不告而别,身邊的人也一直沒跟你透露過,”沈星楠看着桑玥愣在原地,“接球啊,别愣着,說好的要在球場戰勝我呢。”
“中考那年,我父母鬧離婚,父親酗酒外遇,”說到這裡,沈星楠輸掉一個球,他垂眼,繼續說道,“從小到大你都生活在幸福的家庭裡,如果不是我這麼說,也許你根本不會知道這方面的事情。”
“那時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也許那個年齡的我也沒法做什麼,”沈星楠語氣平靜,像是個旁觀者一樣繼續說着,“無法逃避,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現實。”
“我赢了。”桑玥聽到沈星楠說這些話,隻想打斷他,在這種場合說這些話,無異于一個耀眼的少年一寸寸剖開自己的傷疤。
“不打了,我累了。”桑玥隻覺心亂如麻,明明是自己想要的解釋,卻在聽了開頭後不敢再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