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國現任的皇帝陛下從年少起就是風流種子 ,15歲時在他母親嘉懿皇後宮中午睡,竟是看上了張家送到皇後身邊做掌燈使的張家女,一朝風流後,第二年就收獲了他第一個血脈——也就是現在的大皇子,聞君恩。而那個掌燈宮女也從王府侍妾一路往上爬,最終在新帝登基後成為了寵冠六宮的張貴妃。
以侍妾之身爬到貴妃的尊位,張明沁此人可謂頗有手段了,而讓她榮寵長盛不衰的最強依靠,不是她數年如一日的嬌嫩姿容,而是……
“殿下,陛下和慕大人來了,老奴推您出去吧。”洪成進到内室,輕聲對那如同木偶般面無表情坐在木質輪椅上的小少年說道。
“…………”果然,沒有得到那人的任何反應。
洪成在心中歎口氣,便自行上前,親自推着這位自出生起就被張貴妃當作邀寵工具的大皇子緩緩行出内室。
當年還未登大寶的少年帝王 尚且年幼,對自己的頭生子格外稀罕,張明沁心機深沉且陰狠毒辣,便屢次将小殿下折騰得病怏怏,以此來吸引少年帝王的注意,再配合上些許故作姿态,在何側妃、也就是後來的婉妃出現之前,少年帝王有很長一段時間都隻獨寵張明沁一人。
但整天整年各種補藥、名貴藥材送進送出,這麼多年了,卻也不見把這獨享了帝王數年寵愛的頭生子孱弱多病的身子養好,反而每況愈下……
呵,就像這天下沒個明眼人似的,張明沁那點子狠毒心思,也就隻有被她的柔弱外表蒙蔽的陛下看不出來了吧。
而且怕是連大皇子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
洪成想到這裡連忙打住,再往下想就是大逆不道了。他斂下眼簾,安靜不發一言,僅是完成他手頭上的事務——把身體孱弱到站立都困難的大皇子推到外廳,面見陛下。
轉過前方轉角,終于走出了陰暗的内室,像是忽然踏入了一團光芒之中般,正直午時的暖陽從大開的廳門和窗戶中照入室内,把整個外廳照的格外明亮,每一個昂貴的擺件都在閃閃發着光般,令人耳目一新!
而沐浴在這冬日暖陽之中相對而坐、閑談品茗的二人,就是前來探望的帝王和剛上任的帝王新心腹——慕雲起。
……是青鸾宮的那個。
一瞬間的漠然在眼底翻轉而過,但當他視線觸及那個沐浴在陽光中仿佛渾身都在發光的年輕帝王時,坐在輪椅上瘦的幾乎脫了人形的小少年眯了眯眼睛,不知為何,隻覺得淚意上湧。
但他咬牙忍住了,隻是抿着嘴唇看着那人,一聲不吭。
“給大皇子殿下請安。”慕雲起從容起身向剛入大廳的皇子拱手行禮,臉上依舊是那溫溫和和的微笑面具,但聞君恩卻能看出這人終是和平日裡不同了——雖然依舊虛假,卻是去了那點子令人惡心的矯揉造作,反倒是頗有氣度,像是他從未給人當過脔寵似的……
面對慕雲起的行禮,坐在輪椅上的少年人毫無反應,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給過。
“……”年輕的帝王見他這般情形,不悅地皺眉,緩緩放下了手裡的茶杯,那副表情似是要開口訓斥。
訓斥就訓斥吧,父皇為了這人,訓斥他和母妃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雖然是這樣想的,但聞君恩還是下意識地閉起了雙眼,藏在寬袖中雙手緊握成拳……
然而,他卻沒有等到他意料中的那般訓斥。
臉頰上忽然而來一陣溫暖觸感,他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移避開了那陣溫暖觸感——他下意識睜開眼,隻見帝王正維持着一個被他躲開的向前伸手動作把手停在他臉側,神色陰沉,似是不悅。
聞君恩愣了,動了動嘴唇卻什麼都沒說出來,隻是瞪着驚恐的雙眸驚疑不定地看着臉色甚是難看的父皇。
唐艾倫并沒有因為這少年的躲避而收回手,反而更湊前一步,拉起少年籠罩在寬袖衣袍之下的胳膊,一把将他的衣袖撸了起來——
“?!!!”衣袍之下,顯露出少年仿佛營養不良的非洲難民般枯瘦如柴的胳膊,唐艾倫握在手裡,隻覺得這孩子根本就是一具薄薄一層皮肉裹着的骨架!
難怪站不起來,明明雙腿無礙卻還是要坐着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