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又被稱為逢魔時刻。
在那雙琉璃似的鸢色的瞳子裡看見了倒映着醜陋的自己的驚恐神色,小田切恍如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失聲驚叫出來。
火紅烈焰攀上了幸村的身,卻無法傷害他分毫。
——他是火焰的掌控者。
——烈焰聽他号令。
這是小田切腦子裡蹦出來的第一個想法。
不見幸村有絲毫動作,無數火舌同一時間竄出,以燎原之勢沖向小田切。
誇張的、炙熱的、燎人的火焰,鋪天蓋地向他撲來。
收縮到針孔大小的瞳仁顫抖得愈發強烈,小田切仿佛已經見證到自己被燒成幹的場景。
“我、我說沒有了你不要靠近啊————”
他崩潰大喊。
在幸村精市的注視下,他手腳并用着起爬起,又因為腿軟站不穩,隻好連滾帶爬朝遠處逃去,期間還摔了個跟頭。
“活該,讓他昨天使喚咱們撿球!”一年級們拍手稱快。
“昨天就是小田切這個人明着暗着說幸村壞話吧,什麼‘名聲在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誰知道那些獎項是打來的還是買來的’,結果今天看見幸村連話都說不清楚,真給咱們高年級丢臉。”一名三年級啐了口。
身旁的人哼了下,“就你有膽子,換你對着幸村,你敢嗎?”
“不敢啊,”他理直氣壯,“我看小田切不順眼很久了,罵罵他而已。”
那人:“……”
幸村精市微微蹙眉。
又很快舒展開。
“是嘛。”
這回他聽清了對方的話。
繃緊的唇角也終于朝上勾了勾。
看得一衆圍觀者一張張臉瞬間爆紅。
幸村精市心情很是不錯。
他好久都沒有碰上能和他打得有來有回的對手了,不禁多使了點力,打得有些上頭。
後果是精神力稍微有點失控。
也不知道剛剛跑開的前輩看見了抽象成什麼模樣的精神力。
幸村精市覺得自己有給垃圾前輩予以關懷的必要。
不如明天再“問候問候”?讓他描述一下今天看到的畫面好了。
“恭喜,幸村。”
幼馴染送上祝福。
“也恭喜你順利打赢比賽,弦一郎。”
幸村察覺到真田微妙的表情變化,問:“嗯?怎麼了?”
真田有點遲疑。
“剛剛你逼迫小田切前輩下跪的……?”
“哦,是我新開發出來的,關于精神力的新運用。”
幸村精市擡眼,金橙色的夕陽照在他半邊臉上。
他彎起眼,眉目如畫。
夕陽為他披上了一層柔柔的暖橙色薄紗,膠片的質感和柔光效果顯得越發動人。
周邊一圈少年都看直了眼。
捂鼻子的捂鼻子,捂眼睛的捂眼睛。
“還不錯吧?”
他問。
“很、很不錯。”真田弦一郎下意識回道。
等一下,不對。
這麼對待學長未免太過……
但真田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幸村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小田切前輩,好自為之。
請找找自己的問題。
*
自從開發出來yips後,幸村精市很少打得這麼舒坦過。
走在回家路上,迎面而來的風都柔和了幾分。
感謝毛利前輩。
以後會經常找你練習的。
“弦一郎,我在思考一個問題。”
幸村道:“我今天打了三場比賽,每一場比賽投入的精神力強度都不同。”
三個人,三種不同的精神力呈現形式。
二号倒黴蛋暫且不論,這學期才轉學來的毛利前輩是四天寶寺出身,國一時期就參加過全國大賽,實力強悍,精神力抗性也天然的高。
而另一個人卻給了他不小的驚喜。
鸢紫發少年微微仰頭,紫羅蘭般的瞳眸看向一側。
他沒有直接說結論,而是向竹馬抛出一個問題。
“弦一郎,你覺得仁王這人怎麼樣?”
真田弦一郎沉吟片刻。
“作為網球選手而言太過瘦弱,比賽後期後繼無力,體力和耐力都急需加強,網球基礎和技術倒是還行……”
但讓他言簡意赅一點的話:
一個字——虛。
“阿嚏——”
虛弱的狐狸打了個噴嚏。
“仁王你沒事吧?今天在地上趴久感冒了?”丸井文太問。
作為同班同學兼同社團隊友,又是家裡長男,他自覺擔任起了送癱瘓(劃掉)脫力同學回家的任務。
當然,他差使了自家好搭檔胡狼桑原一起輪流背。
畢竟他一個人也扛不動這麼一條白毛狐狸。
哪怕這人輕的離譜。
“沒事,死不了。”
仁王雅治嘴上說着沒事,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二人卻擔心的要命。
“萬一仁王你生病了明天沒來學校,會不會被其(前)他(輩)人(們)賴在幸村頭上?”
“是啊,萬一被前輩們當成攻擊幸村的理由就不好了,他今天可是幫大家教訓了小田切前輩呢。”
二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擔的光芒,一起得出結論:“所以我們絕對不能讓你生病!感冒也不行!!”
仁王雅治:“?”
仁王雅治:“等我捋一下關系。”
三秒後。
仁王雅治眼中閃爍着同樣的光芒:
“——我覺得你們說得對!”
他絕對不能生病!
他這條命,是幸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