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火光的小球在空中劃過一道淩厲的軌迹。
空氣都被摩擦出了焦味。
網球橫沖直撞駛來,藤田川起初還能揮着手臂打回來幾個球,随着真田弦一郎開啟了天衣無縫,瑩白色的光芒和滔天氣勢加持下,他的生存空間被壓縮到一塊小小方寸之地。
天知道他上一次感受到這種無助的窒息感還是面對那些前輩時!
真田一球接着一球,不知疲倦似的揮動着拍子,比分已經順利上漲到了3:0。
本應當中場休息的時間也被二人忽略了過去。
一時間,整個球場隻能聽見揮拍、扣球、球落地回彈的聲音。
場邊觀衆們發出低低的讨論聲:
“不是我眼睛出問題,這球是真的帶火光吧?”
“我也看見了!”
“侵略如火。”柳蓮二輕聲念道。
“是這招的名字嗎?”他身邊一個棕色寸頭濃眉大眼的男生問。
“是的。”
男生眼睛亮了下,“聽上去很酷啊!”
“這是真田君的絕招——風林火山,”柳蓮二解釋說,“風林火山即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和不動如山,不過藤田副部長還沒有讓真田君使用林和山的資格。”
林用來對付各式旋轉球,山用來防守抵禦威力強悍的進攻,現在藤田川連防守都費力,更别說和真田硬碰硬了,能讓真田用上風和火都是對方心情不好才打出來的。
“嗐,藤田這人網球打得一般般,但是拉幫結派玩得溜,小石川和川口兩個大塊頭就是他的打手,你要和他硬碰硬,他也喊人打,你别看我個頭大,真打起架來四肢不聽使喚,不然早就揍他一頓了。”
和柳蓮二搭讪的少年叫鈴木信二,三年級生,是個看不慣藤田小團體的正選,剛剛喊話就他喊的最起勁。
真田再度揮出一拍,風聲獵獵似在耳畔張弓射了一箭,刺破虛空的破空聲伴着尖嘯湧入耳膜,光是聽着就讓人振奮非常。
熒光色的小球掠過球網上方,筆直地往藤田川的腳邊打去。
後者被吓得跳了一下,躲開了這球。
“嘭——”
球從地上彈起,恰好卡上了鐵絲網,發出聲悶響。
“這是其疾如風吧!”鈴木信二驚呼道,“球速好快!”
他雙手擺成喇叭狀,大聲喊着:“真田,把藤田拍子打穿我就雙手雙腳支持你當副部長!”
這話說出口,不少部員也跟着喊:“真田,打敗藤田你就是我們的副部長了!”
還有人喊:“藤田有三把拍子,記得把他兩把備用的也給打穿啊!”
下一秒,攻勢驚人的侵略如火還真洞穿了藤田川的球拍。
藤田川維持着邁步出拍的姿勢,像尊雕像,僵硬地定在原地。
球場外爆發出滔天歡呼,一年級們喊得最響。
在熱熱鬧鬧的背景音下,幸村精市在和三木草太聊天。
“部長也覺得藤田副部長篩選正選的方式不合規?”鸢發少年問。
幸村望向三木草太。
他從這人身上感受到了同自己十分類似的氣息。
“我從不覺得他做的事情有幾樣的合規的。”
和他一樣披着外套的清瘦少年道。
他擡起手,給幸村看了看自己比常人窄了一截的手腕和手背上密密麻麻的孔印:“隻是以我的身體,就算想和他對抗也沒有精力。”
對方也正是看穿了這點,才越發肆無忌憚地把網球部當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幸村精市盯着他手上這些被針孔戳出來的印子,怔了兩秒。
“三木部長,”他問,“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打網球會對身體造成影響嗎?”
“一周活動個兩三回是沒有大問題的。”三木草太答。
“我小時候身體也不好。”
幸村望着球場輕聲道,目光卻是沒有焦距地虛空望着一處。
三木草太作聆聽狀。
“後來聽說運動可以加強體魄,就練起了網球。”
“我和你相反,”三木草太說,“我小時候身體還不錯,後來不小心得了個根除不了的病,這些年就一直這樣僵着了。”
二人之間靜默了一陣。
球場上的比分來到了5:0,真田還在大殺特殺。
“我沒有你熱愛網球。”
沉寂了許久後三木草太才說。
“你看向網球的時候,眼睛裡有光。”
三木草太擡手指了指幸村,“還有你的精神力,在聽見‘網球’這個詞的時候活躍度高了一截。”
幸村精市微怔。
這是第一次,有人将他的精神力與對網球的熱愛結合起來。
“我很期待呢,幸村君。”
他在幸村不解的目光中彎起眼睛,表情卻依舊像是僵硬的布偶娃娃。
“我很期待,你能把我打敗。”
這樣就能帶領網球部邁向更光明的未來了。
球場上擊球聲停下了。
伴着裁判一聲“真田獲勝”,部員們沸天震地的吼聲将天上的鳥都吓得落了下來,在樹上躲清淨的毛利壽三郎“啊哇”一聲,又掉了下來。
藤田川臉上磕破的那塊淌下的血已經結了塊,臉上更是灰塵伴着黃土,髒兮兮的模樣和從泥裡撈出來沒差。
他又羞又惱,一言不發低着頭沖出網球場,連基本賽後握手禮儀都棄之不顧了。
“真田,真田……”
無數道聲音彙聚在一起,真田弦一郎的目光越發炯然明亮。
三木草太僵硬地牽扯了下嘴角,努力露出一抹真誠的微笑:“真田君,從今往後你就是立海大網球部的副部長了。”
他轉身面向部員們:“如果大家有異議,也可以直接挑戰真田。”
戴着帽子的少年腰杆筆挺,身上有運動後的蒸騰起來的熱氣,臉頰微紅,眼眸璨亮。
網球部的大家自然沒意見。
一年級們雙手雙腳贊成,二三年級非藤田派的看見藤田被打跑了歡呼還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