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昔雀不可置信地看着淩昱珩,“你要逼我賣身為奴?”
文家耕讀世家,先祖享有清譽,她身為文家獨女,若賣身為奴,她如何向有秀才之名的父親交代,又有何顔面對文家的列祖列宗?
她做不到,她沒有辦法将自己和奴隸聯系在一起,從此失去自由和自尊。
淩昱珩眼神一暗,這個女人隻聽進去了這個,也是,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他何必跟她客氣,他回道:“逼?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不願意可以随時走,走的時候記得帶着令尊一起,本将軍絕不攔着。”
她要是能走早就走了,可她父親至今還未醒,所需的治病良藥和醫術出衆的太醫都必須仰仗淩昱珩,她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是不是逼她,他心裡有數。
一股寒氣自腳底而生,蔓延至全身,屋内的地暖和火爐驅散不了半分凄涼。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淩昱珩這次沒有為難她,“可以。”
文昔雀定定地看着他,仔細判斷着他接下來所說的話是真是假,她問道:“我爹爹病倒,跟将軍是否有關系?”
就算是被人算計,她也莫名執着于在此刻弄清楚來龍去脈。
淩昱珩被氣笑了,說:“本将軍說沒有關系,你信嗎?既然不信,何必多此一問。”
文昔雀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或許她是想從他口中聽到否定的回答,因為等她父親醒來,一切都會弄清楚的。
他其實說的很對,信不信不重要,她于矮檐下,想找一個不低頭的辦法,多半比登天還難。
明明已經失望很多次了,可她總還想抱有一絲希望,低聲呐呐地道:“如果我不願意呢?”
淩昱珩聽覺很敏銳,将她得低語聽了個真切,“不願意就滾,不過機會隻有一次,你放棄了,這一雪居你便再也踏不進來半步。”
一次,一次,又一次,她在四年後的淩昱珩身上得到的隻有失望,難以自控的淚水自眼角滑落,狼狽和卑微無所遁形,她努力想要忘卻的,被他無情地再次揭開。
在絕對的權勢面前,傲骨被折斷,脊梁被壓彎,過去、現在以及将來,她都逃不過被人掌控的命運。
這是第一次,她後悔與淩昱珩相遇,被迫放棄他的時候,她沒有後悔,夢魇纏身的時候,她沒有後悔,現在,她後悔了。
她珍藏的美好的回憶被殘酷的現實覆蓋,記憶裡笑如暖陽一般燦爛的令她傾心不已的面容模糊了起來。
“好,我答應,但是你買我一輩子,我爹的病,你得保證一直照看,我爹能活多久,我一輩子就多長。”
不就是買她一生嗎,她一生有多長,她自己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