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别這麼想,您先聽我說。”
文昔雀攔着文徵元,放他去找淩昱珩,還不知道淩昱珩會說出些什麼話來了,到時候更加不好收場。
文徵元卻是不肯,讓總是念叨着“文家脊梁”的女兒去給别人當小妾,這裡頭有多少委屈,她說得再天花亂墜都沒用。
他忍着心裡那口氣說:“什麼都不用說了,我現在就去找淩昱珩說清楚,平息書肆也好,我的命也好,文家一切都可以給他,唯獨我的喜鵲兒不能給他。”
“不能去。”
文昔雀大聲叫住了文徵元,她不會讓他去的,她勸說道:“不要說死不死這種話,爹您在,我怎麼着也是秀才之女,您若不在,我便是孤女,沒有秀才之女的名頭護着,人人可欺,處境隻會比将軍的小妾更加悲慘,世道如此,兩相其害取其輕,所以您一定要為了我,好好活下去。”
她父親在,她就有念想,就有盼頭,隻有她一個人的話,她獨木難支,難以面對無能為力的現實。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文徵元因她的一番言論,逐漸冷靜下來,她說的有幾分道理,他若不在了,誰來護她?可是,可是,他怎麼能忍心,又怎麼能承受,女兒為他做出如此大的犧牲。
他跌回床上,因喝了藥而恢複些許的臉色一下子又蒼白了起來,文徵元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
文昔雀擔心不已,關切道:“爹您有沒有事,我去求将軍,讓李太醫今日再來跑一趟。”
眼下的情況相當糟糕,已不容他再添亂,這一刻,文徵元徹底鎮靜下來了,他抓住了她的手腕,搖頭說:“不要再去麻煩他了,為父沒有那麼脆弱,藥我會好好吃,也會遵循太醫的叮囑好好養病,喜鵲兒,給為父一年多的時間,明年八月,為父會再次參加科舉考試,等着爹,爹會帶你回家的。”
是了,他得成為女兒的依靠,他答應了亡妻,要好好保護他們的喜鵲兒,食言而肥非君子所為。
文昔雀眼眶一濕,哽咽着道:“長時間的考試,您的身體吃不消的。”
“有太醫幫着調理,這次一定可以的,相信我。”
文徵元在進退維谷之間給了她新的方向,他早有這個念頭了,現在是時候坐實他的想法。
如果進士的名頭不夠大,為了女兒,他不介意利用祖父之名,管他什麼将軍什麼侯爺,拼上一切,他都為他的喜鵲兒争一争。
本已陷入絕望的文昔雀看到了曙光,如果父親同樣入朝為官了,興許還是有能和淩昱珩談判的可能,在利益面前,他未必不能放過她。
四年她都過來了,如今隻要等一年,沒什麼大不了的,文昔雀無比沉重的心情得到了寬慰。
果然,她是不能沒有父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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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昔雀要照顧文徵元,這兩日一同滞留在了一雪居,平息書肆前後被封了路,本就是關門的狀态了,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她還挂念着的也就是王二虎搶走的銀子和兩塊玉佩。
她尋思着要報官,如果官府包庇,或許她能借用一下淩昱珩的名頭,她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官府偏袒王二虎本就是因靖安侯府而起,
她趁着她父親喝完藥睡着的時候,想去一趟官府。
結果還沒出一雪居的大門,就撞上了不應該在大白天碰到的淩昱珩。
他擋住了她的去路,理所當然地探知她的動向,“去哪?”
文昔雀不想過多跟他糾纏,直說道:“報官。”
淩昱珩嗤笑一聲說:“想反悔了?你以為報官了,有那個不長眼的會敢過問本将軍的家事嗎?”
文昔雀聞言,眉頭一皺,試探地問他:“你跟靖安侯府和解了?這是不是意味着靖安侯府所做的事情,你心知肚明,甚至還故意縱容?”
該不會她父親重病還是他算計的?他和靖安侯府的人是一丘之貉?